她们以为她死了后还等了她那么多年,她不舍得让她们在继续等下来。
裴珩含笑道:“她们是你的宫女,她们去留的选择权在你,不是我。”
“谢谢。”
马车上,水桃和青提像只喋喋不休的小麻雀追问着她那些年的事,仿佛要把她缺失的四年时光都补回来。
“娘娘,你失踪的四年里去做了什么啊,我刚才怎么听见李总管喊你大夫,是你做了大夫的意思吗。”青提问。
“娘娘你当年落水后为什么没有回来,哪怕是给我寄个口信回来也好啊,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这是水桃问的。
听着她们絮絮叨叨,好像十万个为什么的宋嘉荣没有丝毫不耐,反倒是一一解释,“我已经不是宫里头的娘娘了,你们以后可以喊我宋大夫,或者小姐。我也确实做了大夫。”
“我不回来是因为我有了想要做的事,想要为此追逐一生而奋斗的目标,我在见识过外面更广阔的天地后,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有多么的愚蠢,鼠目寸光。”她提起自己喜欢的事情时,眼睛亮晶晶得是遮不住的璀璨,欢快的情绪也传染给了他们。
“哇,娘娘你好厉害,我就知道娘娘你是最厉害的。”激动得直拍手的青提说完,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时之间还改不过来,我保证,一定会改掉的。”
“还有娘娘你才不蠢呢,娘娘在我心里一直是最聪明的人。”
当马车低调的行驶到谢府大门。
大门外早已有人焦急的等待多时,见她从马车上下来,忙问道:“师妹你回来了,太后可有刁难你。”
又围着她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缺胳膊少腿,那颗一直高高悬起的心才往回放了几分,最怕的就是那些人会动有什么阴私手段。
要知道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折磨人的阴私手段。
他有心想要问今天的谣言,又不知如何开口,因为她无论答,是或不是,对她而言都是一种不信任的伤害。
宋嘉荣不好直说见她的人不是太后,而是皇上,只是含糊不清的说,“还好,我没有受到什么刁难。”
“那就好那就好。”一连说了两个好的谢玄衣这才注意到跟在她身后,抱着包裹的姑娘,“不知这两位姑娘是?”
水桃不动声色的挡在宋嘉荣面前,礼貌中带着疏离,“我们是小姐身边的婢女,以后会照顾小姐的生活起居。”
宋嘉荣点头,“她们两个是我的丫鬟,水桃,青提,以后会和我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如果是她的丫鬟,谢玄衣当即想到,她们两个应当是宫里头伺候她的人,如果是从宫里带出来的,是不是说明,他们见了面。
回到居住的院落后,青提忍不住皱起眉头,“娘娘,不是,是小姐,你有没有觉得那位谢大夫长得很像一个人啊。”
“谁?”
“陛下啊,不过是还要年轻一点的陛下,当然,我的意思绝对不是说陛下老了,哪怕陛下老了,也依旧好看就是了。”
第69章 故人
宋嘉荣入宫, 还亲自带走水桃,青提二人的消息同六月的柳絮一样漫天飞扬,无孔不入。
惠安太后听到后, 更是前气得砸碎了满殿花瓶, 那张终日诵经礼佛的脸哪儿还有往日的慈眉善目,有的全是狰狞的丑态。
底下伺候的宫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脑袋恨不得低得埋进地砖里好减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会同前人落得一个仗毙的下场。
慧安太后阴沉着一张脸,目露凶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姓宋的女大夫就是宋嘉荣那个小贱人!怪不得皇帝会阻止哀家见她,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之前想不通的事, 此刻像素手拨乌云,一片澄净的明亮。
“她不怎么不死在那条河里!不死在外面!为什么还要回来!”要说宫里头最恨不得她死的人,慧安太后当属第一人。
白若裳上前劝道:“姑妈,你现在生气又有什么用,气坏的还不是自己的身体。”
她虽清楚宋嘉荣回来意味着什么,却明白既定的事情已经发生, 又如何求一个改变。
慧安太后甩开她扶着自己的手,厉声斥骂, “但凡你有点用, 哀家至于那么生气吗,你进宫那么久, 肚子里头都没有一点儿动静, 早知道你那么没用, 我就应该同意你爹的要求, 把若晴送进宫里, 若晴虽是庶出,瞧着可比你机灵多了。”
若晴是府上的二小姐,亦是姨娘所出的庶女。
“陛下自从所宋嘉荣死后就一直没有在踏入后宫,还要为此遣散后宫,姑妈不是比我更清楚吗。”自她入宫一年后迟迟没有传出有孕的消息后,她所谓的家里人就急不可待的想要把她的庶妹塞/进来,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还恶心的打着冠冕堂皇为她好的借口。
陛下不来后宫,她几次求见陛下都被拒之门外,她是个读过四书五经的人,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傲骨啊。
“呵。”慧安太后冷笑,狠掷手边茶盏落地,“皇帝不入后宫,只能说明是你没用,如果你能留下皇帝的心,他怎么会不入后宫,当初哀家瞧你是个聪明的才让你进宫,谁曾想居然是个蠢的,连宋嘉荣那种胸大无脑的蠢货都比不上,果真像你爹说的一样,读的圣贤书太多,连脑子都给读傻了。”
“过几日本宫会安排若晴进宫,她可比你聪明得多了,断然不会像你那么没用。”高高在上的命令,无不是在直白的告诉她,她已成了白家弃子。
——
青提虽接受了自家娘娘成了大夫,还在岐黄班求学的事实,可是一想到昨天才见面,今天就和娘娘分开,心里就难受得一塌糊涂,眼汪汪的求着,“小姐,我们不能和你一起去岐黄班上学吗,我很听话的,绝对不会打扰到小姐你学习。”
水桃也跟着点头,“岐黄班里都是男大夫,小姐一个人恐怕不太方便,不如带上我们一起去吧。”
“不行哦,大家都没有带小厮婢女,我总不能因为我是里面唯一一位女大夫就要求破列。”宋嘉荣又含笑着回答青提的话,“可以啊,但是你在去岐黄班上学之前,得要先学会做一个合格的大夫,要做一个合格的大夫,得要学会最基本的辨认草药才行,等你们都成了大夫,以后我们不但能一起求学,还能治病救人。”
她说这句话时也是有私心的,因为女大夫实在是太少了,不少人仍对女大夫带有所谓的偏见。
她不过随口说的一句话,却在青提,水桃心中扎了根。
她们除了在娘娘当初说起陛下时眼睛会闪闪发光后,第一次说到其它事情也能闪闪发光。
本来发生了那种事后,她最稳妥的是要在家里休息,等风头过了在来。
宋嘉荣却不愿意,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纵然自己的父母有错,她们也给了自己生命,所有人都能骂他们罔顾人伦,唯有她骂不得。
即便,她从一开始就希望自己不要降生,也就不会经历诸多世间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