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三年中,不但是选择留下来的嫔妃们向昔年宋嘉荣的穿着打扮靠拢,连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的模仿着她化过的妆容,簪她挽过的发,只盼求他偶尔能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片刻,只要片刻便足矣。
可他自从宋嘉荣离开后,竟从未踏进后宫半步,又如何奢求他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她死了就死了,为何死了还要缠着他阴魂不散,果真是个祸害!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宫女。
“何事慌慌张张,可是陛下要见本宫了。”白若裳细眉微拧,泛着愠意,又在说到后一句,眼神微动的站起来,素手扶金簪,“本宫的打扮可有何不妥,陛下见了可会喜欢。”
“不是,是,是………”宫女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把信往她面前一递,“娘娘你自个儿看就知道了。”
白若裳的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浮现出不好的预感,接过信纸后匆匆一览,当即脸色大变,“什么!她没死!”
她怎么会没死!!!
郦城的春日和夏天挨得很近,春天一到,怕是春衫还没上身几日,就要匆匆换上轻薄亮丽的夏衫。
和顾槿安同乘一把伞的宋嘉荣不适地皱起眉头,“我怎么觉得最近总是有人在看我。”
往常也有不少人盯着她的脸看,却从来没有像今天人那么多。
“当然是因为荣儿长得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们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顾槿安瞪了几眼周围,吓得他们纷纷低下头。
“………”宋嘉荣却不认同他嘴里的话,因为他们的眼神不像是欣赏美,更像是对着菜市场的白菜评头论足。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宋嘉荣竭力压下心头的不适感,“你最近一直出来找我,不怕被你母亲知道后又对你用家法吗。”
顾槿安的母亲不喜欢她,更贴切一点来说,是看不上她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做上不得台面的女大夫,还是个没有娘家撑腰,离过婚的女人。
试问她是个当母亲的,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追在那么一个女人的身后跑,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姻缘。
“我娘亲为什么会对我失望,我为她找到那么好的一个儿媳妇,她高兴都还来不及。”提到一直阻拦自己追求爱情的母亲,顾槿安莫名烦躁起来。
“荣儿,你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才会一直拒绝我。”他私心里自私的不希望她是因为年龄,更不是他母亲不喜欢她。
“你很好,只是我们不适合,你未来的妻子应该是你的同龄人,而不是我这个和离过,还比你大的女人。”宋嘉荣明白有些事不能一拖在拖,而是要快刀斩乱麻。
宋嘉荣站定,直直地迎上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朝阳,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喜欢,有你陪伴的日子我也很快乐。可我注定回应不了你的喜欢,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喜欢,我更不希望你一直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注定不会有回应的人身上。”
她所有的喜欢,所有热烈的爱意都给过了另一个人,所以她很难再那么炽热的去喜欢一个人,也没有了再喜欢一个人的勇气。
说她懦弱也好,胆怯也罢,她都不会否认,否则也不会踏在原地不动。
顾槿安下意识的捂住她的嘴,神情紧张又委屈,“你把那些话收住,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见。”
“我可以等,但是我不希望你连我喜欢你的权力都不给我。”顾槿安执拗的望着她,“无论一年,两年,三年还是十年,我都会一直等你答应成为我妻子的那天。”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喜欢。”
“对不起。”不知道说什么,只会重复着相同一句的宋嘉荣脚步刚往后退要避开他,张府的大门这个时候正好推开。
丫鬟春红见到还未成婚就在门外拉拉扯扯的两人,眼底划过一丝鄙夷,面上仍是温和的笑道:“不好意思了宋大夫,我家小姐刚才睡下了,辛苦你白跑一趟了。”
原来张小姐从半夜起就开始腹泻不止,今日一大早就派人前往德济堂请她过来。
宋嘉荣关心道:“张小姐的腹泻可是好些了。”
“自然是好多了,我家小姐体谅宋大夫白跑一趟,特意嘱咐奴婢给一文钱当是辛苦费。”春红从钱袋里翻出一文钱直接扔在宋嘉荣脚边,也不看她是什么表情,直接把门关上。
“一文钱,她当打发叫花子啊!”顾槿安气得面皮子发红,挼起袖子就要冲过去敲门理论。
“荣儿你别捡,我看那个张小姐纯属是在羞辱人!”
宋嘉荣弯腰下身捡起那枚滚落在脚边的铜钱,神色淡淡,“我知道,可是一文钱也是钱,人没有必要和钱过不去。”
她不明白一向对她友好的张小姐为何会变成这样,直觉告诉她,可能和最近走在外面看她的视线增加有关。
无论是海啸还是飙风,在没有真正落地之前,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前面说着已经歇下的张小姐正喝着大夫开的药,神色蔫蔫的躺在贵妃椅上。
“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像她这种人上门直接打出去就好,为什么还要浪费一文钱啊。”回到房间的春红仍是积攒了一肚子火气。
亏小姐对她那么好,谁知道她居然是这种人,简直是恬不知耻!
张嘉怡苦笑,“就当花一文钱买个教训,提醒我不要那么轻易的相信一个人。”
本来她是不信宝珠小姐说的那些话,但当她亲眼所见,口口声声说很爱表嫂的表哥与宋大夫纠缠不清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的。
只不过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可当真相摆在眼前的那一刻,又无不在提醒着她的相信有多么的可笑。
流言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所消散,反倒是越演越烈,大有谁都往里加上一把火,好让火势烧得越发猛烈。
最近德济堂来找宋嘉荣看病的人少了很多,她也跟着落了大半清闲。
“宋大夫,我之前听到了几个人在说你之前的事。”一个看不过去的学徒期期艾艾的凑到她旁边。
“我的事?”直觉告诉宋嘉荣,他等下说的事,或许和她身边发生的异常有关。
学徒见她一脸茫然,肯定还不知道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他和宋大夫共事了差不多两年,自然相信宋大夫不像外面所说的那样,可谁让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学徒咬了咬牙,把最近听到的风言风语都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瞅着她神色变化。
原来最近外头狂传的是,宋嘉荣是被上京城里某个大官养在外头的外室,因为下毒谋害正妻被发现后赶出了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