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以为千虞这位伯母……应该会留下来的。”方正直的心里悠悠的叹出一口气,在他的心里,最可能留下来的就是千虞。
因为,与沐清风和墨山石等人相比,千虞是除了道魂之外,唯一的一个受伤最轻的至强者之一。
但千虞走了。
带走了凌云楼的弟子,还带走了圣上林慕白和平阳。
当然了,在真正走的时候,千虞还是回了一下头,看了一眼神树顶端的方向,也不知道看的是天上的两座开启的神门,还是神树顶端的方正直。
人走则茶凉,山风自然也更添上一抹寒意。
不过,终究有几个人影一直站立在神树的下方,没有立即离开,只是静静的站着,仰头望着天际。
最显眼的是池孤烟和乌玉儿。
一粉,一黑,两道人影犹如绿叶中的两朵怒放而开的花朵一样,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不去注意。
两个人并没有站在一起,而是相距了足足二十步的距离。
粉红色的长裙,在池孤烟的身上飘动着,上面沾染的鲜血,犹如一团团鲜红的火焰在燃烧。
而相比池孤烟,乌玉儿身上的血迹则要少很多,黑色的轻纱长裙包裹着她玲珑的身材,更添一抹妩媚。
两个人都没有走,或者说,只是暂时还没有走。
当然了,除了池孤烟和乌玉儿之外,还有几个人没有走,一个是天虚圣人,一个则是燕千里。
暗影门的弟子们已经走了,但是,天虚圣人和燕千里却没有走,或许,他们是在等乌玉儿,等着乌玉儿一起离开。
这并不算意外。
但是,让方正直稍微有些意外的是,南宫天同样没有走,不单他没有走,南宫世家的那十几名圣境强者一个都没有走。
那么,地上躺着的南宫木,自然也就不可能被人抬走。
方正直突然间笑了起来。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南宫天这样一个为了目的可以连亲儿子都杀死的人,在这种时候居然会没有离开。
是为了南宫浩吗?
又或者,南宫天的心里依旧没有放弃?
如果是后者,方正直倒是真的有点儿佩服南宫天的坚持,这种至死,在完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依旧不放弃的坚持。
……
方正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将酒壶的壶口贴近嘴边,醇厚而带着辛辣的杏花春顺着壶口流入到口中。
“咕噜……”猛的喝一口,顿时,方正直便感觉肚子里有着一股淡淡的灼热气息缓缓的涌出。
这杏花春不同于他小时候自酿的果酒,在浓度上要烈上很多,一般情况下,都是给上山打猎的村民们解寒气用的。
而现在,这样一口下去,却倍感畅爽。
“一个人喝,多没意思。”云轻舞一边说的同时,也一边伸出右手,凤目中透着一种如水般平静的光芒。
“也是。”方正直点了点头,再喝了一口,然后,便将酒壶盖上,轻轻朝着云轻舞抛了过去:“放了沐清风,南宫浩你打算如何处置?”
“你想救他吗?”云轻舞一只手接过酒壶,一只手将壶盖重新打开,在无数妖王们惊讶的目光中,直接对着壶口饮下一口。
这样的一幕,无疑是让妖王们有些不敢置信的,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云轻舞一直以来都十分的讲究。
何时有过与人同饮一壶酒,而且,还是壶口对壶口?
“反正我马上都要死了,妖魔两界的神门也开了,这种局势下,顺便救下南宫浩,说不定我们人类又多出一分希望也有可能。”方正直随口说道。
“嗯,有点道理。”云轻舞说完后,又将酒壶抛向方正直:“但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人类留下更多的希望呢?”
“原来,云轻舞也有害怕的时候?”方正直接过酒壶,再饮一口,又重新将酒壶抛到了云轻舞的手中。
“你觉得这种激将法对我有用?”
“不知道,有没有用,先用了再说呗。”
“临死之前,你……最后还有什么心愿吗?”
“我还没有结婚入过洞房。”
“嗯,倒是很符合你的个性,不过,我并没有说过要帮你实现,所以,你的这个心愿也就随便想想好了。”
“云轻舞就是云轻舞。”方正直点了点头,然后,又将手中的酒壶摇了摇,发现里面已经再没有酒之后,嘴角也露出一丝苦笑:“酒喝完了,要走的人也差不多都应该走了,那么,就开始吧。”
“等一下。”云轻舞再次开口。
“改变主意了,舍不得我死?”
“你的自信,看起来倒更像是无耻,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真的要救南宫浩?”云轻舞说话的同时,唇角也不自觉的咬紧了。
“随口说说而已,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其实更愿意救我自己。”方正直咧了咧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呵呵。”云轻舞一笑,如同雪白的莲花突然盛开,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着一种出尘的空灵气息:“好吧,我就完成你最后的这个心愿,暂时留南宫浩一命,顺便,也给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找一点乐趣。”
云轻舞说话的同时,眼睛中突然间闪过一抹淡淡的光华,就如同一颗流星在眼角中滑过一样。
而随着这道流光划过……
原本静静站立在不远处的南宫浩也突然间往下一沉,如同一块失去重心的巨石一样,直线朝着上方坠了下去。
“果然,‘神媚,夺魂之术’,是由你施展的。”方正直看着一头坠下的南宫浩,心里也印证了之前的猜想。
“嗯,你猜对了,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更应该注意你的身后。”云轻舞轻轻的点了点头。
方正直其实并没有听到云轻舞后面半句话,因为,在云轻舞说出后面的话之前,他就已经感觉到一股寒意朝着他的后颈处涌了过来。
“鳖孙,敢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