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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月光 第89节(2 / 2)

我有一次和她开玩笑,问她:“你怎么总是这么客气?”

她说:“庄总说了,夫人来视察,必须八百个尊敬和热情。”

一句话 ,倒是把我给说的不好意思了。

庄裕求婚的那天,我隐约是有猜到的,只觉得那两天他和阿尧哥打电话的时长比往常都要久,还总是旁敲侧击问我的喜好。

所以他带我上那辆游艇的时候,我其实早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该如何回应他。

我愿意嫁给他,从来都愿意。

我终于如愿见到大家提过好多次的那块玉。

但我见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是被加工制作成了一只十分精致的镯子和一只吊坠,颜色绝佳毫无杂质,我一眼就能看得出它的价值连城。

庄裕在东方明珠的背景下朝我单膝跪地,第一次,我清晰地在他的眼里看到一种叫作“责任”的东西。

他说:“冉冉,你如果愿意嫁给我的话,我一定会成为比你爸和你哥更加保险的依靠。”

我虽然眼里已有泪光,但还是故作轻松地问他:“怎么保险?”

“风和以及风和附属公司的股份,我持有的,我都分你一半。”

这样一番话,也许别的人也可以说得出来,但那天无人机航拍就在眼前,他说的每一句话,江边的朋友们都一起见证,如此还能怎么去质疑他的诚意呢?

只是如此一来,我爸又突然愿意早一些把我嫁出去,从那天起就立刻频繁和庄家商量婚礼的事情。只是苦于疫情期间不提倡办婚礼,我爸妈就提议先订婚领证,后期再办婚礼。

我和庄裕都没有意见,只说听家里安排,反正来日方长,毕竟我们心意相通。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我们竟然再也没有“来日方长”。

庄裕坚持要去美国谈这桩合作的时候,还没有发现美国之前被爆出来的严重流感其实就是新冠,而且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也并未按照事实公布,所以我们虽然也极力反对他冒着危险前去,但他最终还是说服了我们。

对于风和来说,如果这次可以顺利抢在lvhm收购tiffany,那势必将会成为未来几年亚洲最鼎盛的珠宝品牌。

庄裕志在必得。

庄裕从来就是一个把家族事业看得极其重要的人,这一点和我阿尧哥还不一样,阿尧哥也把事业看得极重,但却并不是对家族有什么责任,我明白阿尧哥的狼子野心,也明白庄裕对家族和公司的看重,我于是没有再拦着他,并且在他走后没几天易林哥生日的那天,随齐悦姐和熙熙姐一同去静安寺拜佛,求他这一趟美国之行顺利归来。

明明我那天虔诚无比,望着佛像的时候心无杂念,可为什么……佛祖没有听见?

庄裕去美国之前,我见他的最后一面,是出发的前一天夜里 ,那时候我已经洗完了澡回到卧室里,正欲给他打个视频问问他行李有没有收拾好的时候,他的声音突然就在客厅响起。

他叫着“冉冉”,笑意爽朗,说外面刚下完一场雨温度适宜,让我陪他去散会儿步。

我急忙披了件薄外套,和他出门去。

去美国的飞机是一大早的,我问他需不需要我去送机,他说时间太早耽误我睡觉,不如现在就当提前送别了。

我问他:“怎么这个点突然过来了,若是来早一点,还能一起吃顿饭。”

他突然在我脖子旁拍死一只蚊子,说:“收拾行李的时候想起来没有什么能够让我睹物思人的东西,所以来找你讨。”

“睹物思人?”我想了想,把脖子上那只失而复得的望远镜吊坠从衣服里面拿出来,问他:“你送我的东西,现在我再借花献佛给你拿去,会不会太抠门了?”

他笑:“你当真是苏一的亲妹妹,怎么和他一样抠门?”

我说着就要把吊坠放回去,被他一只手拦住。

庄裕突然停下脚步,面朝我站着拦住去路,小心翼翼帮我把项链摘下来,说:“也好,你这么喜欢天文学,我看到望远镜,的确是只会想到你,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一般男人戴这种项链,不是有女朋友就是有男朋友,大概率可以让你放心些。”

我突然被他逗笑,推他:“早些回家去睡吧,明天的早班机你得起早去机场,吴青楠送你去吗?”

他点头:“我走的时候你不必来送,但我回来的时候,你要来接我。”

我说“好”:“天上下刀子我都去机场接你去,给你一个大大的抱抱,好不好?”

但……老天惯会开凡人的玩笑。

那天,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庄裕在美国提分手的时候我是完全没有当真的,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美国本土的女孩子,性感辣妹让他从未有过的动心,我说:“庄裕,有病就去治,没病就他妈赶紧给我回来。”

他笑:“我就是吓一吓你,看你如今是不是真的信我。”

我听他说了几句谈判的进度,然后听见他咳嗽了两声,紧张地问他:“美国的流感是不是真的特别严重,实在危险的话,你要赶紧回来。”

他摇头:“特拉华州还好,其他地方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我这才放心下来,和我妈一起探讨婚礼的安排。

我想,我已经完全做好了成为他妻子的准备,只等他从美国回来。

可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只黄金樟木的盒子。

所有人都说那轻飘飘的一抔灰就是庄裕,可我不信。

他明明身强体壮、肩宽腿长,怎么可能烧出来只有这么一点呢?

我没有像齐悦姐那样崩溃大哭,反而十分平静,我说:“都没有见到过遗体,空口白牙就说这是庄裕,你们怎么能信?”

庄裕妈妈过来紧抱着我,除了悲鸣哭泣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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