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进了太学,在贺兰家亲族的资助下准备科考,一边读书,还时时写信给我。等我再长大一些,你也考上了状元,继任了贺兰家的家主之位,就把你家的传家宝,那块青玉佩,送给了我。”
站在屏风前,看着那可触不可及的影子,李星禾感觉心里空空的,自从父亲母亲去世后,她便不再对人敞开心扉。
感情再深刻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分开。
可是现在,对他讲述着并未发生过的,她亲自杜撰的谎言,她却有那么一丝期待——如果这些事是真的就好了。
为什么贺兰瑾不能早点失忆,为什么他不能对她态度好点。
如果她六岁跟他示好,想和他做朋友的时候,他也能像这般真挚而热烈的回应她的感情,那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矛盾,对他又是喜欢,又是讨厌。
都怪他,都是他的错。
明明想生他的气,心里却酸酸的。
心里想的太多,脚步一下子没停住,直接走到了屏风后面。
袅袅白雾中,美人倚坐在浴桶中,她一眼就看到了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视线相对的瞬间,巧合到仿佛他一直在注视着她的身影一般。
李星禾不想露怯,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你入朝为官之后,陆续有很多人去你家登门提亲,但是你哪家都没答应。”
“因为某已心属公主。”贺兰瑾轻声接话道。
“那当然了。”她骄傲地抬了一下头。
“然后呢。”贺兰瑾微笑着,雪白的手臂搭在浴桶边缘,脸侧轻轻枕了上去,像个专心听故事的孩童,满眼期待的看她。
不加修饰的美占满了李星禾整个视野,她感觉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撞的她心口发胀,顿了一下后才继续道:“然后……你官职做的越来越大,脾气也越来越冷,虽然还会给我写信,但是字里行间,感情明显淡了。”
“两年前,我回封地去祭奠爹娘,正碰上两个郡发了水灾,我留在那里筹调粮草赈灾,因此搬空了府库,卖掉了爹娘的旧居,还借了不少隔壁州府的存粮。然后就被两个府君给弹劾了……”
“我觉得我没错,京城来人抓我回来审我也不认,就这么僵持了三个月,你没给我写信,也不托人来帮我。我想你可能因为这件事想和我撇清关系,已经有了别的新欢。”
“我打算把马喂的饱饱的,先去揍那两个老东西,然后回来揍你和你的新欢一顿,再去找皇叔认罪。”
“可我的马还没吃饱,你就来了。”
“你给我打了一只镂空的银铃铛,戴在身上会叮叮响的那种。你说你为了赈灾忙了好几个月,紧接着病了半个月,病好之后作出了一个决定。”
“某要娶你。”贺兰瑾轻声说。
忽然插入的话语并不突兀,李星禾停下脚步看向他,圆圆的眼睛亮闪闪的,肯定道:“对,你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但是我觉得这样求婚太草率,就没有答应你,还把你的铃铛给扔了。”
听到这里,贺兰瑾轻笑一声,疑惑问:“你不喜欢那个铃铛吗?”
“本公主喜欢金的,就算那个铃铛雕的再怎么巧夺天工,那也是银的,银子遍地都是,我才看不上呢。”李星禾说着,坐在了他面前的凳子上,一边在脑袋里构思着说了那么久,实在有些累。
贺兰瑾看着她一身罗裙,发间配饰并不繁多,却件件都是纯金,只穿插着几朵玉雕的簪花点缀,衬得少女金贵精致。
“后来,我回了京,你总对我献殷勤,又主动对我提过好几回婚事,一直到今年春天,我才答应你。”
添了细节的故事听起来总是格外动人,贺兰瑾温柔地看着她,“原来某那么喜欢公主。”
动情的声音格外撩人,李星禾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的眼睛露了怯,只喃喃道:“嗯……你真的很喜欢我。”
——这只是说给他听的,只要他相信就好了。
她不断的在心里重复着,也是在提醒自己,只把他当成个玩意儿喜欢就好,不能真的对他有什么感情。
转眼看过去,男人趴在桶沿上,舒展的后背没进水里,又白又宽,凸起的蝴蝶骨轮廓优美,挤压出脊线,牵连着后背的肌肉都显出明显的线条来。
他不是个读书人吗,为什么身上的肌肉分布的那么均匀,好像有意锻炼过似的。
李星禾静静的欣赏着美人的身躯,偶然回想起了前几天听说过的,改革派的官员背地里打人的事,不由得幻想,若是贺兰瑾握起拳头去打人,会是怎样一番表情。
一边想着,不老实的手已经探到了水里,撩起一捧水洒在了他背上。
察觉到后背落下来的水流,贺兰瑾趴在桶沿上僵直了身子,一半脸都埋进了手臂里,生怕长公主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可她就只是一下接一下的往他后背上泼水,灼灼的视线盯着人的后背看,随即,细嫩的指尖点在了后颈上,拨开了散在身后的长发。
被水打湿的长发丝丝缕缕紧贴在肌肤上,拨开之后便露出男人细长的后颈。
李星禾歪着头从侧面欣赏着男人从后颈延伸到背脊的曲线,心中念叨着这画面可比话本子里写的要勾人多了。
故意逗弄着在他后颈子上捏了一下,手下的身躯随之轻颤一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仿佛在故意压抑着喉咙中即将溢出的轻喘。
看到他的反应,李星禾眨了眨眼睛,莫名觉得自己像是个调戏良家公子的浪荡子,而贺兰瑾正是那楚楚可怜的苦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
少女的声音明快的像铃响,贺兰瑾心下一惊,好奇问:“公主笑什么?”
“笑你啊。”李星禾摸了一把他的后颈,才甩甩手上的水,收回手来,笑他,“不过被摸了两下就这样畏畏缩缩,我要是亲你一下,你不得躲进水里去了。”
被她碰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贺兰瑾压抑着鼻音,轻声念道:“那也……不一定。”
“嗯?”
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歧义,贺兰瑾赶忙模糊道:“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我都听见了。”李星禾挪了两步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来,看着他的脸问,“你想要我亲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