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丝面是纯用猪后腿肉做的,生生敲成纸状,又切成小指粗的宽面。所以一碗面里即便只有葱末做辅,淋上点点虾油,滋味十足,却又不失爽口。
谈栩然一口连面带汤的含进去,温暖又鲜美。
她拨弄了一下花樽上垂下来的一簇水仙花团,再看看对面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俊美男人,觉得如今的日子,简直舒坦的叫人忍不住要低吟。
夫妻俩既打定了主意不去泉州,陈舍微就盘算着猫家过冬了。
暖炭备好,松子花生瓜子备好,梨脯杏干腌肉备好,话本雀牌棋盘备好。
屋里一下就变得软乎乎蓬泡泡的,兔绒貂毛、羊毛毯、鹅绒填满了所有冰冷生硬的空隙。
谈栩然听说过鹅绒被,总觉得是官宦人家里的老祖宗才会盖的,直到这床又轻又暖又软的被子落在自己身上,才晓得会享受的人到底能有多享受。
陈舍微其实从去岁就开始攒鹅绒了,就要一簇鹅绒里最中间那一朵,极轻盈的,一松手无风也能飞。
两床被子花了他一锭金子,看得王吉直嘬牙花,没想到他那么会享受。
陈舍微总不能叫王吉往他被窝里躺躺试试,只劝他,“反正你成亲也要新被,就做两床被,给你老娘一床,自己留一床。”
养鹅人家本就是王吉给陈舍微寻摸的,那鹅羽毛也还有剩呢,陈舍微只要了最好的一羽,余下的鹅绒也是绒头啊,况且更便宜些,王吉就真给做了两床。
红艳艳的新被存起来还没用,另一床在太阳底下晒得蓬松松,掸子一拍开,当天就堆到老娘床上了。
这一夜正好是个雨雪夜,其实单落雪是不冷的,融时才冷。
最怕是雪夹着雨,边落边化,简直冻得骨头裂。
给王吉冻得半夜起来捅炭盆,他还以为炭烧没了,小厮犯懒没给添,却没成想炭盆还红,只是那点子炭热不能与潮寒相较,裹着被子哆哆嗦嗦一边添炭,一边还担心老娘这一夜睡得是不是不安稳了。
可没成想罩在鹅绒被下,日日晨起礼佛,一日不敢懈怠的王老太太头一回赖被窝了。
这下给王吉馋得,摸着那床新被,真是想睡啊!
第87章 一隅雪景和啃嘴皮子
雨夹杂着雪落了几日, 渐渐由雪占了上风,夜半还能听到院中草木不堪落雪重负, 枝丫间细碎的裂声。
这样一个雪后清晨, 又无琐事,自然是要赖床的。
厚帐昏沉,不见天日, 两人在床上蹭了大半个时辰了,谈栩然要起来, 就被陈舍微拱下去, 起来, 又搂着她腰腹挠痒。
末了,一床软被拢了两人,蜷在摇椅上看西窗外的一隅雪景。
雪在花枝墙头蓄了起来, 旧绿新雪,乌瓦白痕, 描了秋千架一圈银光。
风卷着雪花落进窗里, 黏在兔绒地毯长长的毛尖上, 随即被屋里的暖气消融,化成一粒水, 沿着绒毛滑落。
屋里有水声啧啧, 缠绕湿软,炭块阴燃,偶尔有裂响。
陈舍微最后在唇上一吮, 睁眸看着蜷在鹅绒里的谈栩然。
黑发如云般堆砌在她腮边颈上,乌云中有细细金索时隐时现, 如闪电般令他一震, 陈舍微刚离了唇, 又欺身埋在她颈部磨蹭,舌尖勾咬金索牵扯。
谈栩然就觉小衣不断摩挲着肌肤,尖顶的酥痒传至全身微麻,合眼享受的同时心道,‘倒是长进不少。’
“夫君近来愈发擅亲吻了。”她微哑的声音简直如乳猫探爪,挠在他心上。
“日日都亲,若无一点长进,岂不太没用了?”他说着,叼咬着金索不肯放,含着吻上她脖颈,呢喃道:“夫人,再多做两件小衣好不好,我想看白莲衬绿索,水波勾银链。”
炽热的吻愈发往下探去,谈栩然摸着他肩头臂膀的起伏线条,轻道:“算算,该是小日子快来了。”
陈舍微一下紧搂住她,摇椅大晃,听得他闷哼一声,气喘道:“若是活络血气,这样你小日子来时也不会太难受。”
“那夫君想如何替妾,活络气血呢?”谈栩然好笑的看这个正人君子,说话时微张红唇,露出洁白皓齿。
蔷薇滴露时,正抵上一缕炽热阳光。
谈栩然一共描了两把摇椅,书房里那把是黑漆底,卧房里这把是朱漆底。
黑底花蔓游走,朵朵含苞,朱底花团锦簇,盛放蝶舞,极尽妖娆。
两把摇椅都宽大非常,简直如一张小床。
不论是哪一把摇椅,一旦上头坐了两个人,晃了起来,就没个停歇。
不过因为底下铺了厚毯,所以弧板碾压无声,而黏糯的唇瓣相触相离,似乎都能发出‘啵’的一声。
忽然,门扉被轻轻叩响。
“谁啊!?”陈舍微从鹅绒被中探出头来,鲜少听他如此没好声气的说话。
叩门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顿了顿才道:“爷,王老太太来了。”
“谁?”陈舍微气得不行,又纳闷,“不是,王吉他娘一大早来作甚啊?还下着雪呢!”
“爷,都中午了。”阿巧大约也晓得自己误人好事了,可看王老太太的脸色,仿佛不是为着什么好事来的,她纠结了半天,道:“您,您还是出来一趟吧。”
陈舍微泄气,简直要哭了。
突然,他的哭丧脸一变,颤巍巍的看向身下的谈栩然。
谈栩然轻拢慢捻的,笑道:“夫君别恼,你快些就好了。”
陈舍微支在扶手上,臂上青筋浮动,咬牙不发出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