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为什么不教?”
“我教他的时候脾气很差,而且你数学很好。课时费按市场价,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当暑期工体验。”
如果她不喜欢陆靖文,她当然会答应,家教是份挣外快的好职业。
于是,周琎道:“好啊。”
虽然现在做不到不喜欢,但不代表将来做不到,她相信主观能动性,哪怕在控制自己的感情上也一样。
陆靖文回头时,周琎正看着他,即使和他对上眼神也不闪不避,笑眯眯的。
第1章 家教
注意到周琎的晚饭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毕竟一桌子五颜六色的饭菜里,只有她每天都是青白两色,想忽略都难。
陆靖文起初以为她是胃口小, 然后就看见她五分钟吃完一个大馒头;又以为她不喜欢荤腥,结果发现她和官倩倩说肉食说得一脸馋相;直到最后才确定她是为了几块钱而苛待她自己。
发现这点的显然不只他一个人, 官倩倩特意多买的菜起初便是为了周琎,至于周琎倔强, 一筷子不沾以至食物最后落到陈曙天肚子里,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不好帮她多添一碗菜,那让她有钱自己加餐呢?
陆靖文抓来林望星, 问过他最近的全科成绩后, 铁血无情地征用了他的暑假,说要给他找个家教, 让他好好补习。林望星还没被压着补习过,转身就找林漾告状。
林漾是大学教授,哪怕日常以科研为主,仍旧要分神带班上课, 深知人与人之间天赋有差, 有些东西强求不来, 反正好歹有些家产, 对两个孩子的学习只讲究顺其自然,从来没逼过林望星, 只希望他道德品性能好,花钱有数,不至于败光家财。
她见林望星告状还觉新奇。林望星小时候老爱招惹陆靖文, 每回都被他哥狠狠收拾,长大一点反倒相处好了, 慢慢有点融洽,如今竟轮到陆靖文反过来撩闲了?
她揉揉林望星脑袋,自个去陆靖文房间八卦:“怎么突然想起来给你弟弟找家教?”
陆靖文知道要怎么说服林漾:“我想请陈阿姨的女儿来当家教,她成绩很好。至于望星,虽然不指望他拔尖,但多学一点也不是坏事,磨磨性子,省得他总是毛毛躁躁。”
“思芸的女儿?”林漾的眼睛亮了亮,道:“听说是个好孩子。那就这样吧,望星也大了,该玩玩,但该学也得学。”
林漾想得很清楚,偶尔压着林望星学一两个月不至于让他压力太大,他和周琎合得来的话还能真学一点东西,又能名正言顺给小姑娘一点报酬,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陆靖文觉得有点奇怪:“你和陈阿姨平常有联系?”
林漾也不多说:“当初你弟弟的事多亏人家帮忙,还害她们受我们影响,多联系也是应该的,真要有什么事还能帮得上忙呀。”
陆靖文点点头,又想起别的事:“这件事就先别跟弟弟说……”
“别跟你弟说那么细……”林漾和陆靖文同时开口,对视一眼,想到一块去了。
最后还是林漾接过话头:“请小姑娘来做家教是认真的,不全是想照顾她,你弟弟年纪小,万一误会什么,表现出来让人不舒服就不好了。”
她没见过周琎,但对这个小女孩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不想让她心里难受。
陆靖文没有异议。
林望星被蒙在鼓里,只知道他哥莫名其妙要压他苦学,爸妈还都答应了,简直晴天霹雳。但他的反抗精神一向有限,告了一回状没用,也就垂头丧气地接受结果,老老实实等家教上门。
另一边,周琎还是第一次当家教,几乎没有经验,只能多做一点准备。她提前几天就把初中的数学课本翻出来,做了一个相对宽松的教学计划,打算等上课之后再根据学生的进度调整。
她和陆靖文约的是上午授课,只好一大早就起床洗漱,先钻到厨房帮陈思芸干活。
陈思芸赶她:“你不是上午还要去做家教吗?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又不是做不完。”
两个人做总是比一个人做更轻省些的。
“我算好时间了,快到点会先走。”周琎只说这一句话,然后就闷头做事,陈思芸拿她没办法,心里也不知是苦是甜。
周琎掐着点收手时,陈思芸这里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大半,只要最后再收尾一下就好。
“你赶快出门!”陈思芸催了一句。
“知道了。”
周琎的动作很利索,三两下就收拾好书包,只在衣柜前犹豫了。
她从初中开始就没怎么长个子,从前衣服便一直留着,都还能穿,衣柜乍一看也算满当,但要认真挑起来,其实没几件穿得出门。
有的是款式太落后,衣服上满是廉价水钻,还零零散散掉了三分之一,只剩下一点胶的痕迹在衣服上无法彻底洗掉;还有的是穿得太勤,领口螺纹变得松垮走形,衣服布料因为水洗过多开始发白。
周琎的选择并不多,下意识将手放在演讲比赛时穿过的那套裙子上,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手。
她没有办法在陆靖文面前穿这身衣服。
周琎最后拿了陈思芸以前的衬衫和自己的牛仔裤穿,勉强整理出一副不会让她太窘迫的形貌。
周琎准时到了陆靖文家。
他在小区门口接她,穿着宽松的短袖和长裤,站在树荫里,没有玩手机,发着呆等待。也不知道天生这样还是在想什么,眉头皱巴巴的。
她看他看得太细了,周琎突然意识到这点。哪怕知道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她还是恨自己不争气。
她走到陆靖文跟前。
陆靖文抬眼,和她打了个招呼,一边带路一边道:“很热吧,我看你流了好多汗。我爸妈不在家,一会儿上去你先休息会儿再上课。”
周琎脸色微变,意识到自己下了公交车后虽然只走了一小段路,但还是被太阳晒得汗流浃背,几乎可以想象身后衣服上的汗水痕迹有多令人尴尬。
她从包里拿出纸巾,却也只能擦去脸上的汗液,处理不了身上的狼狈。
周琎抿紧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