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镇再饮一杯,不以为意,“先生放心,这点酒喝不醉我!”
孙颌不赞同,“陛下,酒要适量才好,喝多了就品不出滋味了!”
裴镇并不觉得,瞥眼看他,“谁说的?”
就是要饮得痛快了才有滋味!不然一滴半滴的,能尝出什么滋味来?
又喝了三杯,他夹两筷子菜。吃到半饱,他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下意识想留点肚子。
至于为何留……裴镇面无表情不想去想,他又倒一杯酒,饮了一半时和孙颌聊起,“今日我看叛贼卷宗,觉得一个人或许能用。”
孙颌砸吧一下嘴,“哦?谁?”
裴镇:“施敦。”
孙颌:……欸?施敦?
他来精神了,“可是三年前便再无音信的施敦?”
说来施敦其人,也有些本事的,此人善教化,又人如其名,温敦和善。他出名,是因为在蛮夷不毛之地,却可使民众信服,百信爱戴;他在任时,辖下不说粮食满仓,但寥寥裹腹,却是不成问题,对方难得的便是这点,他通农事!如此人才,最适合朝廷休养生息之年,治理地方啊!
裴镇点头,“应该是。从其生平及名姓来看,应当错不了。朕已去信让公仪武把人带回京,到时一看便知。”
孙颌笑开,甚好甚好。
朝廷里可不缺官能安置他,只要他还有当年的本事,能富庶一方百姓!
“若真是施敦,他又愿受陛下差遣,陛下想派他去哪?”
裴镇:“粟北。那地贫瘠,且让他去试试。”
孙颌摸须,确实不错!
当然,若是他不愿受天子差遣,那便罢了,强求反而是害了当地百姓。
他隐晦的和天子提了这么一句。
裴镇哂笑,“自然要他愿意,又肯忠心才行!”
不然他再有天大的才能,他也不用他啊!
不过从他会当贾梵师爷、又劝贾梵迷途知返来看,心想他也当是还有些志向的,且不是甘愿做此生都毫无建树的白丁。
孙颌点头,天子心中有数便好。
提起酒壶给天子斟满酒,他举杯相碰,“颌祝陛下再添能臣,天下海晏河清!”
裴镇笑笑,“善!”
满杯饮尽。
兴致被这一杯酒再次挑起,裴镇免不了又吃了些东西。吃到腹中又有两分饱了,他放下筷子不再动。
孙颌是早就吃饱了,毕竟尚没入夜时他就已经和夫人孩子们一起用过一回饭,这时不过陪着天子用些酒水。
见天子放下筷子,他问了句,“您用饱了?”
裴镇点头,“嗯,撤了罢。”
孙颌便招仆妇来,让她们把东西撤下,把茶水摆上来。一壶茶泡好,他给天子斟上一杯,“是南边今年才出的新茶,您尝尝。”
裴镇一口抿完。
有点清新的味道,不苦不涩,咽后回甘,点头,道一句不错。
“先生匀我点?”
孙颌:“……”面皮微抖。
天子差他这么点好东西?还要他匀他?
裴镇暗笑,“罢了,不夺先生所好。”
“不给茶,那先生把你那副宝贝棋拿出来罢?我俩手谈几局。”
孙颌:“……”嘴巴更苦,还不如要他的茶呢。上回被天子弄损的棋子,后来天子赔了他一颗玉石重新磨好凑成一副,他可不想再损一回!
“不如,还是赏画罢?”
裴镇伸长长腿放松,摇头,“赏画无趣,易使人乏,不如下棋。”
孙颌叹气。
裴镇装作没听见,催促:“先生去取来,我也许久没与先生下过棋了。”
孙颌实在没法,只能慢腾腾回去取棋。
何氏见他来取宝贝棋,了然,“要与天子下棋?”
孙颌长吁短叹,答一句是。
何氏轻推他,“这是何作态?别惹恼了天子!”
好歹是一层层磨出来的,又不是鸡蛋,磕几下就破了。
孙颌低哼,捧着棋来了前边摆膳赏雨的亭子里。
裴镇长腿收回来,先拿了一钵黑子,“我执黑,先生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