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拿她没办法,只好去点灯,并将灯移至床头的矮桌上,四周瞬间亮了不少。
“您看完话本就赶紧歇下,晚些奴婢再进来灭灯。”
明日需要早起,小梅担心叶婉耽误太晚,忍不住提醒,而后才小心翼翼地告退。
早春的夜晚寒冷半点不输腊月,没一会儿,小梅便端着一个炭盆进来,搁置在床榻不远处的固定位置上。
炭盆咕咕冒着热气,渐渐的,屋内的温度慢慢提高。
“姑娘,明日要不要带个炭盆?奴婢方才听云燕说京都比长陵冷,没准路上还下雪。”
现下是正月,按照路程估计,他们起码得在路上走二十日左右才能到达天子脚下,到时候已经到了二月,京都要比长陵冷的话,确实应该带一个。
“你走一趟明竹轩悄悄找宋福问一声,看看表哥有没有带,他若是带了,咱们也带一个。”
在叶婉看来,宋谨书读书那么厉害,想必出行那点琐碎小事也早已打听清楚,不好拿决定的事多询问两句便知,没必要纠结犹豫浪费时间。
“也对,姑娘说得是,奴婢这就走一趟。”小梅颔首,也觉得是这个理,便福礼退下办事去了。
叶婉看话本的速度还算快,半个时辰左右就把余下内容全部看完,而小梅也把要带出门的炭盆提前准备好,主仆俩熄灯歇下。
这一夜,安眠无梦。
许是因为有出行计划,翌日拂晓,主仆俩双双早醒,一起将余下的东西打点清楚,而后叶婉独自去长青院陪同宋家四口人吃早饭。
临别在即,饭桌上异常沉默,是与往时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长辈不说话,其他人也不好开口。
叶婉大部分时间都是低头吃东西,偶尔会抬头看看姨父姨母,又悄悄打量斜对面的宋谨书,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不知暗地里叹了多少口气。
约摸半个时辰左右,早饭结束了,宋谨书二人也需启程到城门口与其他人汇合了。
此时天已大亮,宋老爷携妻儿站在门口目送长子与外甥女的马车远去,直到马车拐弯再也看不见才缓缓收回目光,心中既自豪又感慨。
“希望我儿此行一举拿下进士功名。”
“是啊!不过这回没成功也打紧,总归书儿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宋老爷夫妻俩相视一眼,招呼宋怀康一块回府内,家中一下子少了两个人,他们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心里也变得空落落起来。
……
长陵城富庶,几乎全员商户,城中的早市在天还没亮时便打开营业了。
而后就是叫卖不断的小摊贩,还有街上鳞次栉比的商铺也陆陆续续开门做生意,待宋谨书他们车队路过长街时,街上已经热闹许久了。
宋家的马车宽敞,一行三辆车,旁边还跟着五六个骑马的护卫,阵仗着实不小。
他们从长街路过,顿时吸引来众多打量的目光,有眼尖的人认出是宋家马车,纷纷同其他人八卦起来。
从宋谨书优秀的履历,到宋家生意上的小道消息,再到那个传言非常得宋夫人青眼的表姑娘,各种八卦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管真假,全部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大家伙显然都信了。
辰时正刻未到,宋谨书他们的车队就缓缓来到了城门口。
“谨书,这里!”
车还没停,宋谨书推开马车窗便看到了笑盈盈招手的蒋庆舒,当即抬手回应,马夫也征得主子同意将马车赶到蒋家马车旁边,一块等其他还没来的公子。
“嗬,谨书,你搬家呢?”蒋庆舒伸长脖子朝后面看,发现每一辆车都满满当当,不由打趣道:“咱们又不是去京都就不回来了,你带那么多东西也不嫌累赘。”
说着,他还“啧啧”两声,刚想多嘲笑宋谨书两句,结果一抬眸,便发现第二辆马车窗探出一个脑袋。
小姑娘的目光好奇地扫过四周,而后朝他们所在方向看来,露出羞涩的笑容,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叶表妹够义气,竟然还亲自相送,着实让我惭愧。”
蒋庆舒自说自话,从惊讶到坦然接受,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是来送他的呢!
“得,我过去与表妹说两句。”
“等一下。”
没等蒋庆舒动身前往,手臂就被人一把扯住了。
宋谨书面色不虞,毫不避讳地瞪了好友一眼,压低声音道:“表妹不是来送行,是要与我们同行。”
既然是同行,一路上免不得需要同行之人的照顾,宋谨书便也不瞒着,简单的将叶镖头之事告知蒋庆舒,也说了叶婉此行目的。
“事情就是这样,有些事不便与其他人说太多,到时候还需你从中帮忙周转敷衍。”说到这,宋谨书顿了顿又补充道:“子木若是问起,与他明说也无妨。”
蒋庆舒颔首。
宋谨书身边的朋友都是明礼识趣之人,知晓有女眷同行肯定也会主动避嫌,只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想来也会询问一二。
“行,我知道了,相识一场,我总得跟叶表妹打声招呼。”
“嗯。”
宋谨书朝叶婉那边看了看,到底松了手,跟在蒋庆舒后面过去。
三人随便聊了一会儿,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达城门口。
叶婉在表哥的眼神示意下一一与同行公子们见了礼,性子含蓄的公子只淡笑回礼,而性子活跃,嘴贱些的,则会说两句不痛不痒的玩笑话。
“原来是叶表妹啊!表妹安心,一路上哥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