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操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说:“唷,这姑娘长得真俊。”和面的老板闻言扭头看她一眼,“姑娘想吃点什么?东西都在板子上面。”指指挂在三轮车上的目录板子。
杨思情看着板子,很多东西都是几分钱,贵的也就一毛、一毛五,这个物价让她这个未来人有点受宠若惊:“好便宜啊!阿姨,给我来一碗炒肝,一个糖油饼,一张肉饼。”掏出十块钱给老板娘。
她的大手笔让老板娘吃惊,本来看她只能捡男人衣服穿,以为她是个穷光蛋来着。
老板娘一脸笑地接过钱,低头在围裙的大口袋里面找零钱:“姑娘,再给阿姨二两.粮票。”
杨思情茫然:“粮……票?”
“是呀,二两.粮票。”
可算杨思情学的历史知识没有全部还给老师,很快想起现在还处于计划经济时期,买东西是要各种票的。
真糟糕,小陈给的戒指能不能出粮票啊?
手伸进裤袋,心里忐忑地说:给我二两.粮票。
万幸,手心摸到一张纸片。
掏出来看。
四四方方小小的一张,颜色鲜艳,盖着公章,像邮票,也像小时候收集的那种动画卡片。
杨思情再次惊叹小陈给的高科技戒指太绝了,居然知道这个年代没有粮票寸步难行。
人家小陈都说了,他们的工作是很注重细节的。
“阿姨,给!”一张小小的粮票让她说话声都嘹亮了三分,给完粮票再接过对方找的一叠碎钱。
早点摊有在旁边围墙下摆了两张条凳给顾客坐,她拿上早点坐过去,就着碗沿嗦一口浆糊状的炒肝,再吃一口热乎喷香的糖油饼,整个精气神都滋润了。
这一早上折腾的,在睡得最香的时候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停尸房,紧接着一脸血的男尸诈尸起来给她做穿越的思想工作。也就是集美貌和勇气的她,换成其她软妹子,当场就得吓得改行去重生。
那个杨思情b发现自己穿越到先进的未来,会不会高兴得晕头转向?
其实想想,杨思情b才是个被锦鲤附身的幸运儿,而穿到1975年的她,只是个反对照组。
同名不同命,怎么倒霉的总是她?
人生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说光长得漂亮有个鬼用,运气决定命运!
天光在杨思情的神神叨叨中越来越亮,医院繁忙起来,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自行车也越来越多。
自行车的款式都是那种黑色的老式自行车,车间有一道横杠,她小时候见年纪大的老人骑过这种自行车。
看半天下来,没有一辆小汽车,当代人民群众的生活还是不够富裕啊。
吃完早点又坐到街道口的供销社开门营业,走进去,花一块八毛钱买了双三十五码的女式搭扣黑布鞋。
白塑料底,穿上去比千层底的布鞋柔软,但价格要贵三毛。
这种布鞋是当代最流行的款式,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依然有很多老奶奶在穿。
杨思情又从糖罐里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结完账,剥颗奶糖丢进嘴里,其余的都装进裤兜。
问老板附近有没有大商场可以买到漂亮衣服?
打扮得漂漂亮亮是一种乐趣,不管是在什么年代,所以她穿越的头等大事就是搞好面子工程。
老板跟她说了海淀最大的国营商场的位置,她走出供销社,沿街闲晃着步行过去。
一路走,一路看,那副派头特像个下乡视察乡村发展情况的城市干部。
不管五十年后的社会有多少高楼大厦、多么灯红酒绿、多么繁华似锦,五十前的街道两边都是小平房、土嘎啦房、大杂院什么的,到处张贴、拉横幅悬挂主席语录。
平时有大学同学喊杨思情去农家乐玩两天一夜、吃农家饭她都不爱去,更别说在这种经济欠发达的七十年代,她越看越提不起旅游的兴头,穿到唐宋元明清都好过穿到这种不前不后的特殊年代好玩。
大白兔奶糖倒是跟五十年后的一个味儿。
虽然游玩七十年代的兴头不高,不代表她就要荒渡这一个月,毕竟这辈子恐怕碰不上第二次穿越的机会。
杨思情决定买台照相机拍摄1975年北京的时代风貌,回家后画一本“纯真年代插画集”。
别人画的纯真年代怎么比得过她画的真实,她这可是实地采风、贴近一线,到时候又可以出版,又可以拿去参加美术比赛,名利双收。
再顺手薅一些有升值空间的时代的羊毛回去当收藏品,绝对能拍卖出高价。
想不到自己没享受到的二十一世纪的时代红利,从七十年代找补回来了。
杨思情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得意的小脸蛋笑眯眯、美滋滋的,走着走着,情不自禁轻快地颠起兔子跳。
街上都是蹬着自行车赶去工厂上班的工人,只有她一个不修边幅的大姑娘逆着车流兔子跳,驶过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夸她的:嘿,瞧那个傻姑娘。
杨思情蹦蹦跳跳间一阵尿急,走进路旁的公共厕所,然后看见了此生从未见过的“波澜壮阔”的画面。
当代大部分公共厕所还没发展到水冲式,而是储蓄式,一排过去几个蹲坑,底下是便池,脏乱不堪,味道销魂。
杨思情这个00后算是大开了眼界,前脚刚进去,后脚就旋风刮出来。
算了,算了,她也不是很急,憋到国营商场再解决吧。
结果现实与主观愿望相违背,到后一问,那么老大一栋百货大楼居然也没有卫生间!一样要去街口的公共厕所解决!
其实大楼里面有水冲式卫生间,不过是给内部人员使用,不对外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