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父亲,你不要老是跟他对着干,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三个孩子里头,你是最最像他的,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脾气都是一样的臭,咳咳咳....”
老爷子忽然距离地咳嗽起来。
谢景恒手忙脚乱地帮他顺气,“爷爷,我去叫医生。”
谢仲庭还是摇头,“我还没说完呢......”
“我立了一份遗嘱,在我的律师那里,我所有的财产,都给你和丫头,没有你大哥和小妹的份儿,他们也别争,这件事,我看你爸妈也不敢说什么二话。”
“爷爷....您的钱您留着花,我不要。”
谢仲庭抬起手,慢慢地抚摸谢景恒的侧脸,“我记得,你是六岁那年跟着爷爷回家的,一晃啊,都长这么大了......”
“我死了以后啊,也不必给我大操大办,把我跟你奶奶埋在一块儿....就行了....”
谢仲庭的声音越来越轻,气若游丝。刚才还抚摸谢景恒的那双手,也仿佛被抽干力气一般迅速滑了下去,眼神开始涣散。
谢景恒慌了,开始拼命地喊,“爷爷——爷爷——”
老爷子好像听到了他的呼喊,眼睛用力地睁了睁,又无力地慢慢闭上。
滴——滴——滴——
伴随着刺耳的报警声,床头的生命体征监测仪上所有数字迅速消失,波浪线变成了一道直线......
谢景恒还在紧紧握着爷爷的手,喃喃自语,“爷爷,您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都记住了,您可不可以不走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滚烫的泪水潮水般涌了出来。
......
温汀放慢了脚步,看着他落寞的背影。
他低着头,发丝凌乱,好像被谁疯狂的抓过,安安静静地坐着,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肩膀偶尔轻微耸动一下,整个人隐在这昏暗的角落里。
温汀被眼前的一幕触动,两行热泪挂在冰冷的脸颊上。
现在的谢景恒,仿佛是受了伤的困兽,需要一个人为他疗伤。
温汀抬了抬脚,觉得双腿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明明不到五米的距离,她却走了好久。
温汀站在他身后,还未开口,眼泪就开始止不住的流。
她微微下蹲,把自己大衣的下摆展开,盖在他身上,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谢景恒——”
“我找到你了——”
“我来陪你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僵硬了一下,温汀不自觉地用力抱了抱他冰冷的身体。
过了几分钟后,谢景恒才仿佛乍然苏醒般缓缓靠在温汀的胸前,呜咽着哭了起来。
他哭,她也陪着哭,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温汀再也支撑不住两个人的身体,跌倒在地。
谢景恒手机根本没拿,还在病房,温汀的手机也不知道塞在了哪个角落里,直到包华国和顾沅宁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赶来。
“我说,你们俩躲在这儿呢,可叫我好找。”
“行了,二哥,爷爷已经81岁,算是喜丧,别难过了。”
“二嫂你也是,不知道劝劝,还两个人一起哭。”
“就是就是。”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边数落,一边架着早就冻僵的二人往车上走。
在暖气十足的车厢里缓了一会儿,包华国吩咐李启强给她们送回家,“老李,给二哥二嫂都送回去,这里有我们呢。”
谢景恒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像个傀儡般听从指挥。
到了月亮湾,李启强帮助温汀把谢景恒从车上搀扶到房间里之后就离开了。
温汀让他坐在壁炉边烤火,自己则去厨房准备煮一碗红糖姜水。
等十几分钟后,温汀端着热腾腾地姜水来到客厅时,那个男人早已歪倒在壁炉旁的沙发上,睡着了。
身上那件沾满灰尘的大衣,进门的时候被温汀扔进了脏衣篮,他身上这件西装也皱了,来不及换。
听着他沉沉地呼吸声,温汀觉得他一定时累极了,自从爷爷住院,谢景恒一直寸步不离,公司都很少去,这么多天下来,熬也熬坏了。
温汀回房间拿来一件长绒毯给他盖上,坐在一边,静静地陪着他。
爷爷葬礼结束后,家人还在老宅,没有散去,王律师带着爷爷生前的遗嘱,当着众人宣读了里面的内容。
真的如爷爷临终所说的那样,遗产全部由谢景恒和温汀继承,作为夫妻二人的共同财产。
坐在一侧藤椅上的白冬景脸色很难看,颇有微词,但也只是嘴角微微动了动,不敢说什么。
谢冬恒和谢冬华兄妹俩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一个是二人真的不缺钱,再一个,也觉得这些遗产都是谢景恒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