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依恋,又似是惩罚。
而后在元承晚难以抵抗的战栗中,无情地将她最后一丝神智夺去。
元承晚爱他,仿若神女对凡人的一丝垂青,纵是无情也动人,裴时行甘之如饴。
可他要她长乐安健,百岁无忧。
若这般看来,元承晚爱不爱他倒是不那么重要。
因为无论她对自己有没有情,这情的分量够不够,裴时行都会将她缚在身旁。
哪怕她不愿,她也只能和这一个男人生死同穴。
他永不知悔改。
“晚晚,我爱你就好……”
你只消伴在我身旁,长命百岁,永不与我分离即可。
神智若颠簸风浪中的一豆灯火,摇摇欲坠,几欲泯灭。元承晚雪白的趾都忍不住蜷起,试图抓住最后一丝理智。
“裴时行——”
她扯住了裴时行的墨发,迫令他的唇齿离开:
“你等等……我问你,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形,你今日为何扮作侍卫?”
裴时行顺从地吐出,他此刻也眼尾轻红,乌润的眸波光潋滟。
乌眉长睫,墨发红唇,比之平日多了一丝艳丽。
但论及正事,他的眉目一瞬之间凝上冰寒之意:
“依目前的证据看来,陇上的确存在私矿,亦有人在暗自炼造私兵。”
“狸狸,你可知端河?”
元承晚颔首。
端河穿峡过原,给养一方水草,但更为关键的是,在本朝开辟西域官道之前,此河便是大周商贾来往经商之地。
金银、宛马丝绸和香料,一应的货物往来皆依靠端河承载。
只是后来开辟了商道,端河运输便渐渐荒废。
端河之外便是北狄西戎等外族番邦,与大周毗邻接壤的正是宣阗,除此之外更有羽项、乌平等国。
大周征服八荒,保泰持盈百余年,这些小国也一个个归顺臣服于周朝的剽壮兵马之下。
可太平日子过久了,也免不了他们会生出异心。
元承晚也很快反应过来,惊讶道:
“你是说,有人利用荒废的端河通敌往来,运输私兵?”
“正是。”
裴时行自前次伪作宣阗人的刺客一事中便察觉有异,贼子的确有可能伪装作宣阗人,借以金蝉脱壳。
但若他们另有居心呢?
他曾在无数个昼夜对着大周舆图反复推量,宣阗顺服周朝日久,若有人想自西北攻入周朝要塞,少不得要自宣阗通行过道。
所以,若那人也在下一盘棋,要的是大周同宣阗交恶,自断手足,甚至两国交兵,而他们作壁上观,自其中渔利呢?
而后元承绎的话也证实了裴时行的这一猜想。
先帝的二位庶子或有异动,若有人意欲勾结外族,联合皇室血脉一举篡位,这一切便都说的通了。
而这个阴谋中的世家——
裴时行将目光锁定在了陇西世族之中。
“我此番下巡已是受各方注目,行事多有掣肘,未免打草惊蛇,必须隐名。”
正好他至此不过几日,陇上的官员便按捺不住,要设计谋害他。
裴时行索性将计就计,陪他们一道被山雪压埋,又在之后假令裴无咎装扮作他的模样,扮出一副元气大伤的病态,终日闭门于官驿。
为的是放下诸人戒心。
“陛下曾亲赐下虎符予我,三镇有帝王亲信的玄甲军驻守,为防对方狗急跳墙,趁势发难。我亲持虎符与三镇统领取得联络。届时证据确凿,贼子便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元承晚终于听懂了他们的布局:
“那端河那头还没能找到确凿证据么?”
裴时行墨眉轻拧:
“我们的人只查到端河有商贾运输来往,同羽项人有勾结。但是如今冬寒时节,河道封冻,最近的一批货物已然是两月前,所有的线索都断在了入羽项之时。”
“所以你一边联络玄甲军,一边又忙着搜寻对方锻兵的藏身之地?”
“正是。”裴时行此刻仍有闲情逗弄她,挠了挠她小巧的下巴,“殿下冰雪聪明。”
“只是……殿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