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妗怎么也没有想到再遇见宋谨垣,会是这种情况。
毕竟宋谨垣的身份摆在这里,在京城都是显贵。
奉延皱着眉头,一脸谨慎,他翻看宋谨垣,低声道:“应该是遇到松林山那群人了。”
松林山上有一堆土匪贼窝,这是在江南不是秘密,松林山又是易守难攻的,剿匪的人来了数次,也奈何不了那群土匪强盗,而且他们往日做得不会很过分,一般不会要人性命,只是要留下一点买路的钱财,这么多年也就相安无事下来。
对于姜家商行来ʝʂց说,她们是乐意花钱买平安的。
但有些人,是不肯低着这个头,觉得是折辱。
只是不知这位宋公子是哪一种人了。
姜姒妗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她有点头疼,但宋谨垣也是她合作伙伴,她不可能见死不救,只好道:
“把他抬上马车吧。”
奉延应声,林一和林二也来帮忙,将人好生地搬到了马车上。
姜姒妗因宋谨垣一事,一路上都有点提心吊胆,但好在有惊无险地回到了衢州。
衢州城。
一进城门,姜姒妗就看见了熟人,来人迎上来:
“姑娘!”
姜姒妗眼睛陡然一红,来人是姜母身边的嬷嬷,也是看顾她长大的人,如同她的长辈一般,姜姒妗归乡的情绪当即涌了上来。
杨嬷嬷一见姑娘红了眼,当即心疼得不行,只觉得姑娘受苦了,口中念叨:
“瘦了瘦了,是不是安玲那丫头没照顾好姑娘?”
杨嬷嬷也看见了马车上的棺材,只觉得有点唏嘘和情绪复杂,世事难料,但难免埋怨周渝祈让自家姑娘成了寡妇。
“姑娘,咱们快回府吧,夫人在府中等着姑娘呢!”
第55章
姜家位于衢州东街,和京城不同,这是个七进七出的宅子,青砖黛瓦,共白余间房,江南时常有梅雨,前些时日才落了一场,将墙砖冲刷得一尘不染,屋顶悬雕云垂鱼,梁悬雕花斗拱,惹草装饰。
姜母得了消息,就顾不得什么,早早带着婢女在门口勾头盼着。
姜姒妗一下马车,就被她拥入怀中,声声心疼怜惜:
“我苦命的儿!”
姜姒妗也忍不住落下眼泪,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担惊受怕和委屈不安都哭出来,片刻,就打湿了一片衣襟。
姜母心疼得不行,见四周隐隐有人家出来,不想叫人看姑娘热闹,忙忙带着姑娘回了院落。
姜母擦了擦眼泪:
“你先前住的印庭院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她半句不提姜姒妗已经嫁人,即使周渝祈身死,她也是周家妇,该回周府住才对。
姜母心底埋怨死周渝祈这个拖累她家姑娘的人了,怎么可能舍得叫姑娘孤零零地住在周府,她看了眼四周,知晓话传不出去,才道:
“他既然死了,你就回来住,等他下葬后,就把那周府赶紧发卖了,不要再留着了。”
说是周府,实际上也是她们姜家赔给姑娘的出嫁嫁妆,本身就不是周府的祖业,姜母说发卖时没有一点心虚。
她瞧着姑娘消瘦的身姿和越发尖细的下颌,忍不住哭出来:
“都怪老爷,非要同意那劳什子的婚约,害的我儿好苦!”
姜父得了消息也赶紧赶回来,还没进室内,就听见这一声埋怨,他也觉得愧疚,但也不想叫外人听见这些话,省得外人说三道四。
他打断了姜母的话:
“好了!这种话日后不许再提!”
姜母瞪了他一眼,又哭了两声,才擦了擦眼泪,搂着自家姑娘。
姜姒妗吸了吸鼻子,抬起杏眸看向姜父,绵软地喊了一声:
“爹爹。”
姜父哑声片刻,姑娘大了,不能像往日一样亲密,他只能拍拍姜姒妗的肩膀,一想到姑娘婚后的坎坷,他的脊背也似乎弯了许多:
“回来也好,有爹和娘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姜姒妗忍不住鼻子发酸。
她素来知晓爹娘对她好,但在京城时也曾担忧爹娘会不会因此怪她。
她心中一直有隐晦的害怕,害怕爹娘遗憾她不是男儿,害怕爹娘会对她失望,所以之前才会对周渝祈一忍再忍。
可如今,她终于意识到,她的担忧害怕都是胡思乱想。
爹娘再看重周渝祈,也只是因那是她的夫君罢了——爱屋及乌,只这般简单。
安玲也陪着姑娘哭,好一阵闹腾后,姜府才渐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