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你看看什么时辰了。”
院落中没有沙漏,天色也早就暗了下来,安玲的确有一点摸不清时间,是刚才和她一起收拾房间的婢女低声提醒:“要亥时了。”
安玲一脸不解地看向卫柏,不懂什么意思。
卫柏有点牙疼:“亥时京城宵禁。”
安玲瞪大了眼,她长久在衢州,衢州没有宵禁一说话,来京城后,也不怎么晚上出府,对宵禁概念不深,一时才没有想起来。
半晌,她呐声问:“你是说,今日我和姑娘回不去了?”
卫柏觉得眼前这妮子有点傻,都这个时候了,姜姑娘还没有出来,显示是不准备回去了。
热水都叫了,回不回去的还有什么区别?
但卫柏没直白地说,只是催促了声:
“吃饭去了,难道你不饿?”
安玲饿,只好妥协,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卫柏跟在她身后,有点想笑:“又不是生离死别,吃个饭,一刻钟就回来了,墨迹什么。”
安玲觉得他说话真难听,一点也不愿意搭理他,默默拉上奉延跟着他走。
姜姒妗不饿,她也很挑嘴,吃惯了衢州的饭菜,来京城的厨子都是带着自己用惯的,挑着自己喜欢的菜色尝了一点,很快就松下木箸。
裴初愠瞥了一眼,问她:
“不喜欢?”
姜姒妗有点恹恹地摇头否认:“还好。”
裴初愠没相信,他低头,轻描淡写地说:
“宫中有擅长江南菜系的御厨,明日让他来府中给你做膳。”
姜姒妗没想到他一张口就是御厨,生怕他真的乱来,忙忙摇头:“人家好不容易做到御厨,我不贪这一时口腹之需,没必要叫人过来。”
话落,姜姒妗低了些声音,透着些许好奇:
“不是说宫中除了女子和皇上,都是净过身的人么?”
她对皇宫当真是一知半解,也忘记这句话是从何人口中听说的了。
裴初愠难得一时答不上话,他抬起干净的手抚了抚她脸侧,摇头:
“不全是。”
见女子有点纳闷,裴初愠低声道:“难道宫中看中一个厨子的手艺,就得叫他净身入宫不成。”
防范成这样,那么太医署的御医每日替宫妃请平安脉,是不是也要全部净身?
当真是这样行事,谁还敢替皇室效力。
姜姒妗闹了个笑话,埋着脸,没敢再起话题,裴初愠见状,也不再提起御厨一事,但心底怎么想的却让人不得而知。
室内陡然安静了下来,楹窗开了半扇,给室内透气,有清风拂进来,吹得烛火一明一暗。
裴初愠勾着女子胡闹了许久,他不着痕迹地看向沙漏,恰好过了亥时。
他轻勾了勾唇,终于肯提醒女子时间:
“亥时了。”
他俯身亲了亲她额头,嗓音含着沉哑:“今晚不回去了?”
姜姒妗有点不得姿势,她一双手臂勾住他脖颈,仰头承受这个不带情欲的吻,杏眸也乖巧地看向他。
但她做的事一点也不乖巧。
从做好准备来裴府时,她就有了夜不归宿的打算。
周渝祈能够时常不归府,为什么她不行?
有人隐约笑了声,透着些许畅快,他得了答案,控制不住地俯身压住她,二人都穿着里衣,轻而易举地察觉到彼此的体温,姜姒妗觉得身体的每个角落都格外不自在,忍不住地闭上双眼。
外间又落了雨,淅淅沥沥地,风吹不停,像极了两人初见的那一日。
乌发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玉臂横陈,有人闭着眼,在夜色无声中承受着欢喜,室内道不尽春色。
有人想碰她,却不敢,犹豫也爱惜。
不论如何,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周府。
周渝祈这段时间一直在养着伤,但在能下地后,他也就回了翰林院当值,他有官职在身,不可能一直闲赋在府中。
今日,他下值后,从街头买了米糕回府。
米糕做得ʝʂց很好,被摆在玉盘上,格外精致,周渝祈来回不断地前厅中走动,时不时朝外看一眼。
忽的,周渝祈忍不住呛咳了一阵。
被打伤后,他似乎伤了根本,时常会咳嗽一阵,叫他觉得身体发虚,找了大夫相看,只说他要仔细养着,竹青整日给他熬药,这段时间前院都蔓延着药的苦涩味。
周渝祈咳得撕心裂肺,手背青筋暴起,好一阵,他才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