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连点头。
“来了也不找我?”
我蓦然抬头,望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他仍然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笑得几分真诚几分散漫,“我们什么关系,都知道我在这儿了,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多见外。”
我望着他,“等以后分班了,我路过你这儿,还能找你吗?”
“什么时候来都成。”他伸手叉了一颗我的丸子,腮帮鼓鼓的,英俊的五官忽然像只大狗狗。
我低头看着我手中的关东煮,其实是有些难过,“你朋友那么多,以后分了班不怎么见了,说不定你都不会记得我。”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活在当下就好。”
“……嗯。”
他又叉走了我一颗丸子。
我一共就拿了两串丸子,这就剩最后一颗。在他再一次朝我丸子下手,我连忙护住我的关东煮,“周嘉也,你不能再吃丸子了。”
他哈哈笑了起来,鼓鼓的腮帮子,眼角弯着,像个明亮快乐的大狗狗。
身后卷过冷厉的寒风,冬夜是漫长的黑和无尽的干枯,可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离我很近,这一刻我仿佛也终于成为了这幅画卷上绚丽颜色中的一抹。
最终周嘉也还是没放过我的丸子,他是诚心的惹我,还不忘点评一下我的关东煮,“关东煮吃得这么淡,下次让老板多加点辣椒。”
我皱着脸,转过头不想搭理他。
但那天他陪着我走遍了整条文和街,凡是热闹排队的小吃,他都会去排队给我买。他扣着我的头把我的脑袋转正,“林薏,走啦。”
我依然皱着脸,但是满心欢喜的跟着他。
我从前不在南苔市,如今才回南苔市半年,平时也是阿姨给我做饭,很少在外面吃东西,所以南苔市的当地小吃我大多都没吃过。
周嘉也每问我要不要吃什么,我都两眼茫然望着他,摇头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他绘声绘色描述那些小吃有多诱人,试图让我心甘情愿变成一个只会吃的饭桶。可他不知道的是,我每个故作为难真的吃饱了不想再吃了的表情,都是想看他继续对我喋喋不休连哄带骗的样子。
那是我从记事以来,头一次有人为了哄我吃东西而天花乱坠说一大通。
他本就生得好看,一双眼笑起来比太阳还灿烂,我早就已经丢兵弃甲。
可我勉为其难的样子点头说好吧,他就会咧着嘴说你等会儿,然后就飞快跑去给我买回来。
那一年元旦节灯花千里,人群熙攘,我站在人海里等着他回头,他在哪里都是一眼就望见的显眼。
他隔着人群远远冲我挥手,问我加不加香菜,我不挑食,朝他点头。然后我听见他跟老板说要香菜不放辣,老板诧异南苔人还有不吃辣的,再三问他少放点儿还是一点儿都不放,周嘉也说不放不放,我朋友不是南苔人,吃不了。
那时候我们的距离只有那么点儿,我一回头,就能看见他。
南苔市是个南方小城,常年不见雪,元旦那天也不例外。
可是我们踩着大红灯笼落了满地的红光,我一路都在吃,他的手里替我拿着我还来不及吃的零食,高高的个头走在我左侧。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有人陪,那天的我也是。
那天我们说了很多,基本上都是他问什么我答什么。
他问我以前是不是不吃辣,以前是哪儿的人。
我含糊答了个北方。
他直接就猜到:“帝都?”
我嗯了一声。
“帝都多好啊,怎么回了这个小县城?”
我慢吞吞吃着手里的东西,许久后,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他。他似乎是觉得让我为难了,笑着说算了,而后换了话题:“来这边,给你看个今晚的压轴节目。”
我一脸茫然,“什么啊?”
周嘉也把手里替我买的零食往我手里一塞,“我给你表演个扣篮。”
我手忙脚乱接过那一堆还没来得及吃的零食,茫然道:“没有篮球怎么扣篮啊……”
我的话只缥缈在了夜风里。
旁边就是一家居民楼下的篮球场。
周嘉也已经三两步跑到了篮球架下,他高高一跃,单手重重扣在了篮筐。这里远离商业街的喧嚣,他扣到篮筐的重响在我心里一颤。
他回头朝我走来,吊儿郎当的模样,满脸自信恣意:“怎么样,帅不帅。”
他帅是真的。但他故意耍帅的样子反而更像在逗笑我,我真的没忍住笑,一口辣椒差点呛到,一个劲儿直咳嗽。
周嘉也连忙递上给我买的奶茶,一边细心拍着我的后背,一边无情嘲笑我:“林薏,倒也不用着迷成这样。”
我咳得眼泛泪花,好不容易缓过了劲儿,还是给面子的缓缓给了他一个大拇指,声音还有些想咳,“帅。”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我还不忘给他捧哏,而后哈哈笑起来,“成啊,下学期等我进了校队,我的球赛拉拉队必须得有你的位置。”
我眨了眨眼:“下学期你要进校队?”
“嗐,老秦跟我打了个赌,如果我期末考试能进全班前二十,他就再也不管我打球了,甚至还亲自推荐我进校队。”他笑起来明晃晃的,灿烂又明亮,仿佛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