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愁的是重阳节。
梦里,重阳这日也有事,陆蔻和陆莹联手操办一场赏菊会,云贞参加赏菊会,自是又受到姜怀雪的针对。
且说中秋灵云寺之事后,陆旭落了姜怀雪的面子,姜怀雪与陆旭斗气,又不直接同陆旭撕破脸,却记恨上她。
好在这回陆蔻在,她性格慈和,又是将来柳家的主母,姜怀雪没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可即使有陆蔻护着,云贞在赏菊会上,也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却没躲过一个丫鬟把茶水泼到她身上。
向来寡言少语的陆蓓说秋天凉,叫云贞去换身衣裳,大家都以为是姜怀雪做的,也没好太责怪丫鬟。
云贞忍着委屈,去兰馨堂的厢房换衣裳。
却没曾想,她在换衣裳时,竟有丫鬟直接推开房门,嘴上说着:“大公子,这间房是空的,大公子在这换衣裳吧。”
竟是陆旭!
他去登山归来,也要换衣裳。
要不是她躲在屏风后,听声音不对,跳窗逃跑,便是有理说不清,只能遂了陆旭的愿。
云贞如今想来,那杯茶不是姜怀雪指使丫鬟倒的,是陆旭以此契机,想要进一步刺激他与自己的关系。
被他看了身子,她定然惊慌失措,他还可以根据她的反馈应对。
要是她抵触,他就退一步做“君子”,假装不知道此事,但二人之间定会越发暧昧,再图之也不难。
若她顺从,那是最好,左右一顶小轿的事。
偏生他还会作一副不知情的无辜,叫人看不透,那继承陆家好皮囊下的算计心思。
可云贞软和了一辈子,唯独在这件事上,不曾退步。
她不愿做妾,也不会做妾。
想着梦里的事,云贞把头塞到枕头底下,不知不觉睡去了,醒来时满头都是汗,冯氏正给她擦汗,笑她:“都多大人了,睡觉还用枕头抱头啊?”
云贞撇去烦恼,抱着冯氏手臂撒娇:“我还小。”
冯氏捏捏她脸颊:“做噩梦了?”
云贞摇头:“没有,就是最近背书,有点累。”
冯氏说:“那明天去赏菊会玩一玩?听秋蝉说,来了许多世家女子,原来那位三夫人的侄女,还是郡主之女呢,怪不得性子那般霸道,中秋时把云宝珠气哭了。”
云贞又摇头:“那还不如背书呢。”
自从来了侯府,云贞也就这阵子,与乘月阁走动多一点,冯氏担心她闷坏了:“真不去?秋蝉说都可以去的。”
云贞:“不去不去。”
她自是能躲就躲,才不去惹事。
从床上下来,她拿起一本书:“姆妈,我跟你讲这个。”
那是陆蔻借给她的《生肖记》,她启蒙时读的,云贞现在读刚刚好。
冯氏笑了。
小时候云贞一直央着冯氏讲古,现在倒是轮到她给冯氏读。
二人没有血缘,却胜似亲母女,趁着秋意浓,窝在同个被窝里,云贞声音轻软,情绪倒拿捏得极好,床间笑声不断。
隔日重阳节,兰馨堂很热闹,在水天阁,都能听到姑娘们顽笑声。
小翠去凑了下热闹,回来说:“好多菊花,有粉的黄的紫的绿的,有的比我吃饭的碗还大,我偷偷闻了下,香得很!”
云贞早已见过,却饶有兴致地听小翠描述,说:“这就是,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
小翠听不懂,却感觉念诗的姑娘,眸底光彩流转,霎是好看。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说:“姑娘不出去,肯定无聊,我在路上见到一朵掉了的菊花,就捡回来了。”
那是一朵洁白的含苞菊花,约摸是掉在运送的路上。
云贞很喜欢,抓了把松子糖给小翠,说:“谢谢你了,你去找个碗来,我且将它养着。”
小翠应声是,高高兴兴去了。
待得将菊花养在水里,就放在桌案上,云贞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捏捏花瓣。
她静下心,放下梦里重阳的事,躲得一晌清闲。
却说前头,兰馨堂。
承平侯府办宴,来的姑娘都是公侯官宦之女,十几个姑娘,见了面姐姐妹妹地叫,一片亲热。
陆蔻与柳家两个姑娘,相谈甚欢,陆莹便与姜怀雪、云宝珠等几人一起走,隐隐分出一道线。
突然,陆旭回了一趟兰馨堂。
他是承平侯府嫡长孙,长得好看,仪表堂堂,器宇轩昂,叫好些个姑娘羞涩地垂眸。
陆蔻笑着问:“大哥不是和二郎三郎他们去登高吗?”
陆旭:“是,我有个事跟宝珠说,说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