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有间房,是许奚之前住的。蒋旻池好了之后,他楼上楼下都到处转过,但是那间房许奚没让他进去,托辞是已经变成了杂物间,被锁起来了。
许爸许妈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询问对方的意见。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最后还是许妈问。
“他瞒着我不让我看,我想正因如此,才应该看看。”
“小奚他比较固执,”许爸说,“不想让你为此愧疚。”
蒋旻池摇头,“就算我没有看,也无比愧疚了。”
饭桌上好一阵没人说话。倒不是许奚的爸妈有意替许奚隐瞒,只是他们不太确定这事儿应该是就此过去,让那块伤疤从此被掩埋,还是应该釜底抽薪,把腐肉挖出来。
“那你去看看吧。”最后许爸还是说。
等他们走后,蒋旻池自己在房间坐了一会儿,然后才上楼。在门口的时候,他在那里站着想了一阵后,才把钥匙插进去。
但其实那是很正常的一间房,没有电影场景里暗黑的墙壁和密不透风被钉死的窗户。
房间对着大海,宽敞明亮。一开门,一股咸湿的风吹进来,晃动了窗帘,夹杂一点久未住人的霉味儿。
只是在这样阵阵吹来的海风中,蒋旻池走进去,看到摆了满满一屋子的他的画像。
很多很多张,从门口的地板上,到床上,再到墙上,填满了整个房间。
许奚以前也给蒋旻池画过画。那时在他的画笔下,蒋旻池永远是青春洋溢的,脸上有着自信耀眼的笑容。
可这一屋子的画,虽依旧是许奚那熟悉的风格,只是画上的人没有一张是带着笑的。
蒋旻池小心地走进去,在床角的一小块地方坐下来,然后就望着那一屋子满满当当的画。
心里的感觉比苦涩要复杂,本文由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整理欢迎加入好像说不尽道不明。他想象着,许奚在见不到他,自责愧疚却矛盾地思念着他的时候,是怎么拿起笔,去一笔一笔在无数个日日夜夜画下这下东西的。
海风依旧徐徐出来,有几张被吹动了一下,在地板上滑动,发出咔吱咔吱的响声。
坐了好一会儿之后,他艰难地站起来,缓步走向旁边的桌子。
上面有一个杯子当做笔筒,里面插着三两只铅笔。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其他工具。
他又去拉开桌子的抽屉,看到的,是他猜测了很久,在现在这一刻终于得到证实的东西——一大抽屉的药瓶。
虽然不算专业对口,可随手拿起一两个一看,也能知道那是治疗抑郁和焦虑的药。
其实不算震惊,因为他并不迟钝,也不粗心。在国内的时候,他就有过猜想。后来见到joe,猜想进一步得到证实。
最后确认许奚还依旧陷在泥潭中,是因为在医院看到许奚偶尔恍惚的神情。
只是在一满抽屉乱七八糟的瓶子映入眼底这一刻,他还是觉得心抽了一下。
不像是被狠狠地揍了一拳,痛苦来的猛烈,可也消散得快。而是仿若有根细线绞着,一点一点拉着,痛得不像是要了命,却长久地扼住了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