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8/06」
从海边回来已有一周,我的梦里还时不时会出现涛声。
大概是眷恋。
我像只在沙漠上行旅的骆驼。
那段短暂的共处时光,被我视作为珍贵的养料,一遍又一遍地咀嚼反刍,不厌其烦地回甘。
我以为我忘不了。
可当看见照片里错落的红色屋顶、香雾缭绕的庙宇、晶蓝的海洋时,我突然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仿佛只是靠在菩提树下打了个盹儿。
飞逝的时间叫人害怕,如同沙漠之中刮起暗无天日的风暴来,尘埃落地时,过往全被沙子抚平住、掩埋掉。
而驼峰里的养料所剩无几。
实在害怕遗忘,所以才想着要记录。
如果行得通,我是想分秒必争地记录。但能做的也只是把手伸进纷杂繁芜的沙丘之中,筛握住小小的一把,仅此而已。
譬如他那夜的话,我就想要紧紧地握住。
我亦会如他那夜所言,继续书写。
至于写什么?
勿论好坏。总而言之,不知所云之。
以上。
「2012/08/07」
特意叮嘱过某人传我一份风景照就好,结果300m的压缩包里,他的大头游客照就占了二百五。
实在碍眼。
「2012/08/15」
一个人去看《恋爱的犀牛》,散场时,刚好是黄昏。
「2012/08/16」
今天这场,人少了许多,观众席稀稀落落的。我的位置在后排,开场前,剧场的工作人员关照我可以往前坐坐,大概是为了场面好看些。
我跑到第叁排坐下,没想到占了别人的位置,而且刚好是认识的人。小学同窗过几年,后来她转学了,听说是发家了。
她来时,台上的男演员刚好念到我最喜欢的台词——
“你就站在楼梯的拐角,带着某种清香的味道,有点湿乎乎的,奇怪的气息。擦身而过的时候,才知道你在哭。事情就在那时候发生了。”
等这句念完,我才站起来让她,但她摆了摆手,猫着腰坐到前排的角落里。
两个小时的话剧,她回头看我的次数超出一只手。
谢场后,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同她打招呼,她已经笑着走上前来与我相认。
她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我问她这话剧如何?
她说,看着难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钻牛角尖,偏执到无法理解。她又问我怎么看。
我没好意思说自己很喜欢,只是笑着附和她:是啊,太拧巴了。
“对对,你这个词用得特别好,拧巴。我妈来接我了,你要上我家来玩吗?”
她家的车,竖立着大奔立标,车型奢华而流利,内饰挂着大红色的出入平安,有种平铺直叙的豪气。
我借口说:“我还要去趟新华书店,改天吧。”
改天吧,尽管彼此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她会意地笑着与我挥手再见,然后坐进黑色的轿车,疾驰远去。
走到下个路口,我看见她的车赫然停在路边。
似乎是在等我。
她把头伸出车窗,问我要读哪所高中。
我说:五十七中,你呢?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丢下一句“改天一定!”,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回想起刚刚车窗落下时,冒出来那股浓郁的香氛味,精致而昂贵。还有她同她妈妈介绍起我时,说我是她的“旧相识。”
奇妙的一天,看完一出千禧年的话剧,重逢一个旧相识。
「2012/08/24」
和某人约好一起去学校报到,结果他起迟了,害我只领到一套极其不合身的军训服。
特别宽松,特别肥大。
他那套尺码也大了,但穿起来观感却没我这般拖沓。
妈妈劝我拿去市场的裁缝铺改一改,我拒绝了,因为只有十来天,可以将就。
但正式军训那天我后悔了。
大家的衣服都很合身,特别是站在我右边的那个女生。
她的腰身、裤腿似乎比所有人都要窄瘦、秀致。
我只好拼命地把T恤下摆往裤腰里塞,又拼命地把裤腰往上提,再拼命地勒紧裤腰带。
教官凶我,让我好好站军姿,不要乱动。
烈日下站了整整一天,傍晚解散时,我的脚底板几乎疼得钻心。
我忍不住问身边的人:为什么你的衣服这么合身?
她笑了笑,带我去了她常去的时装店。
然后她拿出一张金色的vip卡。
我第一次知道,有的高档时装店,竟然还有单独的洗浴间,洗护产品全是我没见过的牌子,味道很香,闻起来有一种……精致昂贵的感觉。
我们坐在小包间里,吃着茶水甜点,刚好看完一集热播韩剧,店长便拿着我的衣服走进来,说是改好了。
不仅改好了,而且洗干净了。
我道完谢,准备换下身上的裙子,她拦住我,说是裙子已经买过单,要送给我。
我说:这样不好,我还是自己掏钱付吧。
我把吊牌翻过来仔细一瞧,又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因为就算我把钱包掏干,也只能付个零头。
「2012/08/26」
早上出门前,某人问我:那个站你右边、天天和你有说有笑的女生是谁?
我告诉他,是我的旧相识。
他不信。
我骂他记性被狗吃了。
「2012/08/27」
我的旧相识不仅是个大方的富婆,还是个容易中暑的好心人。
今天,她照旧向教官举手示意体力不支,而我照旧陪同着到树下荫凉处照看她。
不远处,男生队列在选护旗手。
某人顶着大高个儿,被教官一眼相中,叫出列走两步瞧瞧。
关于这种集体性的活动,他向来是能躲则躲,不能躲就糊弄。我以为他会随意踢两步应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