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啊,临近年关,好像哪里都看得很严呐。”司机耸耸肩。
“幸亏我们没有笨到将孩子又装车里啊。”
“两个孩子很不方便啊,万一又互相帮忙解开绑绳,那就很麻烦了。如果是一个呢,倒还可以的……”
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开车送货,每每与花店对接时,总是笑呵呵的很礼貌,任谁也想不到他们背后在做着怎样的勾当。
……
清晨一过,天气就转热。大部分人也要开始一天的工作和忙碌,花鸟市场里的客人逐渐离开,奔赴向城中各处。
没有堵到绑匪,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和可疑车辆。
这一条路走不通。
家怡歪靠在沙发里,盯着面前的几张白板,开始思考是否自己完全猜错了。
或许绑匪开的并不是运花车,那些花香等真的指向的是住处信息吗?可如果是住处信息的话,全香江有太多在院子里、家门口种花养木的市民了,如此又折回了圆点。
她抹一把脸,接过方镇岳递过来的温开水,喝一口后闭上眼,脑内复盘起案件至今捕捉到的所有信息。
半个小时后,方镇岳以为她卧在沙发里睡着了,想给她盖一张毯子,她却忽然开口问:“岳哥,现在如果我们去接洽绑匪按在附近的那双眼睛,风险有多大?”
在半个多小时前,他们已经基本锁定了几个地点里的几位中年男性。
由于时间隔得太久,方镇岳已经不太认得出那几人到底有不有当年一起绑架他和哥哥的绑匪,但挨个筛查很快就能得到结果。
现在的问题就是,警方暂时不敢轻易接触绑匪,担心其他绑匪得知同伙暴露,会引发撕票等后续可怕事态。
只是,家怡现在比较心焦的是,时间已经过去39个小时。
湾湾女明星白bb之女被绑架4天后遭撕票;
岳哥的哥哥被绑当天被撕票……
绑匪已经上年纪了,这很可能是他们做的最后一单,孩子在手里,打电话让黎先生听声音之前,活着比较有价值,因为要让黎先生安心给钱嘛。
可是一单通过电话了,孩子们就可能成为累赘,随时可能撕票。
警方只能让黎先生向绑匪表示,交钱之前还要再听到孩子的声音,确定孩子活着才会给钱,但已经让黎先生听过一次孩子的声音了,绑匪很可能对后续黎先生提出的多余要求言辞拒绝。
接下来,在绑匪觉得自己不可能收到钱了,或者已经拿到钱的时候,都可能会将孩子杀死——如果在绑架过程中,孩子们见过绑匪的脸,那危险就成倍增加到逼近百分之百了。
绑匪答应黎先生今天会给他打电话,让他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
也就是说,可能下一秒就是那个【听到孩子活着的声音,之后孩子陷入最危险阶段】的时间点。
家怡的心始终的揪着的,他们亟需找到新的方向,做出新的突破。
可是对于家怡的这个问题,方镇岳没办法给出绝对的答复。
风险可能是平分的,也可能有倾向性,但他们掌握的信息太少,暂时尚不能做出稳妥的判断。
就在方镇岳启唇准备说点什么时,家怡忽然坐直身体,问道:“岳哥……你……方镇轩被绑架后,虽然至今未找到下落,但我记得劫匪曾送至一根手指勒索钱财,那……那根手指呢?”
……
……
沙田火炭村有个出名的家里蹲懒汉,整日无所事事,虽然会时常帮父母劳作,但却绝不出门务工,除了父母喊他做事的时候外,都坐在房间里看书。
从日本和美国翻译过来的漫画书、香江本地原创的漫画书、英国的侦探小说……总之什么书没用,他就整日沉湎在什么书中。
家里人完全拿他没办法,打也打的,骂也骂的,就是不起作用。
如今衰涛已经快三十岁了,无工无女朋友,是全村人说闲话的重灾户。
衰淘实在是太闲,书看久了总觉得眼睛不舒服,干涩难忍,他就伏在丁屋阁楼的小斜窗口向外瞎打望。
他住的是西班牙式的三层丁屋,属于他父亲——香江新界原住民中的男性被获准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建这样的房屋,三层屋,好似别墅小楼,实际上只是原住民村房而已。
因为可以自建,沙田村许多地方都横七竖八立着这样的屋楼,有的建得特别近,你从自己家窗口伸出手,可以抓到隔壁街坊的窗台。有的又建得非常远,荒立一栋在城门河道边,不怎么被打扰,但河水涨起来时、起台风时,很可能会遭殃。
衰涛就住在城门河道边,放下漫画书,他习惯性地透窗抬眼远望,但他更喜欢低头看河水,里面常常能看到居户们的垃圾:食品袋、果皮等,偶尔还会有不知谁的一只破人字拖,或者小动物的尸体,鱼都藏得很深,想肉眼捕捉到可不容易。
正发呆,他忽然瞧见一个很新的帕子顺河向这边飘来。
那帕子实在很漂亮,即便被水浸透了,仍在阳光照射下泛着高档丝质才有的光泽。
在这条河道里,衰涛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于是捞出自己的鱼竿,伸长了将帕子截住,挑起来再慢慢收回。
帕子虽然湿淋淋沾了些水草之类的杂物,但看起来仍很干净。
盯着帕子上的绣品看了一会儿,衰涛忽然想起之前看的杂志后面的广告,转身去翻看,便找到那则品牌商品广告——是个本土很贵重的绣品品牌,这一块儿帕子要小几百港币。
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到一块儿布飘下来。
衰涛忙再次捞起,铺展开发现是条围巾,瞧着也很新,但皱得严重,好像曾被当绳子绑过似的……
翻转围巾的手忽然顿住,因为他看到了围巾内侧的血。
衰涛又研究了一会儿,结合他大量阅读闲书的积累和想象力,他觉得这像是被临时拿来绑伤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