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昙昼背靠拐角,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看向弓弩的方向。
莫迟愣了一下,跟了上去,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再等一会儿,如果还没有动静,我就摸过去看看。”
莫迟“嗯”了一声,半晌后,吞吞吐吐地问:“我们,不是在焉弥王陵吗?”
“怎么了?”杜昙昼的眼睛紧紧盯着对面墙后的弩机,没有察觉到莫迟的异常。
须臾后,莫迟又慢吞吞地补了一句:“焉弥历代国王,都埋在这里吧?”
“应该是吧,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杜昙昼将夜明珠从纱袋里取出来,高高举在手中,依然看不清弩机的状况。
“那……”莫迟扣了扣手指:“那刚才……不就、都被看到了?”
杜昙昼倏地回头:“看到什么?你说我亲你的事么?”
莫迟回避着他的视线:“……差不多吧。”
杜昙昼哑然失笑:“我的夜不收大人,你都要炸人家祖坟了,还担心被人家看见吗?再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焉弥上一任国王,就是死于你手吧。”
“嗯。”
“怎么?杀了人家又强迫人家看我亲你,于心不忍了?”
莫迟踌躇道:“也不是,就是、就是——”
他总觉得说什么都词不达意,不自觉地抬手蹭了蹭微热的耳尖。
这个欲盖弥彰的动作,反而让杜昙昼在这么黑的墓道里,都看见了他泛红的耳廓。
杜昙昼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就让他们看着,气死他们。”
莫迟吭吭哧哧,支支吾吾:“什么啊……弩机到底击发了没有?怎么还不见钢针射出来?”
顾左右而言他,含糊其辞得很明显。
啵。
突然而来的亲吻声回荡在墓道内,莫迟瞪大眼睛,唇上残存的湿润触感提醒他,他又被杜昙昼亲了。
“还没有动静,我摸过去看看。”
杜昙昼亲完就跑,他贴着墙根,一步步踱到弩机所在的石墙前。
没多久,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热意——莫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从他身后看向弓弩。
“你看。”杜昙昼没有拆穿,他把夜明珠伸到弓弩侧旁:“这里的弓弦全都松了,张弓用的铁链也全都锈住了,钢针根本射不出去。”
弓弩下方不断传来咔咔声,原来是机关在持续牵拉弓弦,只是由于年代久远,弩机生锈,无法再使用了。
莫迟的心还没放回肚子里,二人脚踩的地面骤然往下一沉。
过往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莫迟抓着杜昙昼朝后方猛地一跃,两人身形不稳,险些又差点一齐摔倒在地上。
“不愧是辛良族设计的机关!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
莫迟犹记得当时的险状,他们从几层高的水匪寨坠下,差点被下方倒插的刀尖阵捅成肉串。
这一次也是同样,方才他们所在的那块地板骤然开始下陷。
原本莫迟以为,以地宫之深不可测,这块石板之下不知会是多危险的万丈深渊。
没想到那块石板只往下陷了数寸,就不知原因地卡住,再也不动了。
如果史书没有纰漏,这座王陵应是两百年前修建的。
这么多年过去,无论其中机关有多么精妙,许多都因为年久失修,无法再如常启动了。
两个缓过神来的人,凑到下陷的石板旁,看着那块板子无力地卡在原处,半寸也下不去了。
杜昙昼:“看来这地宫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至少还不如辛良遥那座水匪寨。”
“此地不可轻视。”莫迟仍旧警惕:“毕竟是处邪氏的皇家陵寝,一定另有玄机——!”
莫迟不过非常自然地往后退了半步,就听脚踩之处第三次传来奇怪的动静。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杜昙昼问:“你先别动!这次的机关说不定又会失——莫迟!”
莫迟踩中的地方以两人完全预料不到的速度,乍然裂开一条大缝。
以莫迟的身手都无法控制身形,整个人陡然一歪,朝裂缝下方坠落。
这一次,杜昙昼动作够快,没等莫迟消失在视线内,他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莫迟还没顾得上用手扒住裂缝边缘,就被紧紧拥进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
“其实没事的。”莫迟拍了拍他的背:“下落前我看了一眼,下面就是另一条墓道,没有陷阱。”
杜昙昼把莫迟抱上来,两个人探身从裂缝往下瞧。
如莫迟所言,下方不过是再下一层的墓道,距离他们的高度还不到一丈。
“好像有点不对劲。”莫迟回想起刚才的状况:“方才应该不是机关导致的开裂,而是墓道因为老旧导致的自然破裂。铺建墓道明明使用的是石板,石板怎么会发出像木头一样的开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