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就想跑回去,结果被老师拉住手。
沉甸甸的信封放到了少女的手里,厚厚的一叠压得沈知意的手腕往下沉。
“这是学校老师的一点心意,不是很多,但是希望可以帮到他。实在不行的话,学校可以为他组织募捐。他那么大一个孩子,怎么能扛得了这么重的担子?”
“我……”
沈知意下意识的抓紧手里面的信封,喉咙忽然就哽住了,她仿佛看见一双双手朝她伸了过来,和她一起把那个在泥潭里的少年拽出来,告诉他——
他永远不是一个人。
她拿着信封朝老师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谢谢您,我一定回去好好的劝他,他不会不读书的!”
回去的路上,沈知意特意把书包放在前面,里面没有书,只有一张薄薄的银行卡和厚厚的信封。
看似不重,实则重于千斤。
因为那都是沉甸甸的希望。
风从少女的耳畔吹过,夕阳在她背后慢慢隐退,沈知意盯着前面的路,慢慢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
今天的太阳落下了,但另一轮太阳正在缓缓升起。
第二天是周日,学校放假。
沈知意想,如果回去宋时樾在家的话,她就可以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不在也没关系,她明天一早就去医院,把书包里面的东西都摊在他面前,给他一个十足的惊喜。
幸运的是,她回去的时候宋时樾好像在家。
少年的房间开了灯,被子有动过的痕迹,手机随意的丢在被子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浴室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是他在洗澡。
沈知意背着书包站在客厅,耳边是浴室传来的水声,眼前正对着那间收拾出来杂物间。
床的对面放了张桌子,上面放着吃完的打包盒,空气里飘荡着浅浅的牛肉香气,是小区楼下那家牛肉粉馆的味道。
小碗十一,大碗十二。
这不对劲……
沈知意盯着那个空的盒子,那是她家大碗的打包盒。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的这一切都很不对劲。
无论是这睡过的床,还是这吃得干干净净的打包盒,亦或是垃圾桶里剪下来的头发。
她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开始变缓、变轻,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朝他的房间走进去。
她知道偷窥别人的隐私是不对的,可这种时候她顾不了那么多。她快步走到宋时樾的床边,捞过他的手机。
手机是杂牌手机,坚持这么多年已经非常卡了。她的视线停留在宋时樾和一个陌生人的聊天界面上,越看她的脸色就越苍白,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就连浴室的水流声什么时候停了都不知道。
一只手毫无预兆的将她手里的手机抽了出去,沈知意抬眼,对上少年有些发冷的脸。
“你在干什么?”
他的头发被他自己剪短了,手艺不怎么样,跟狗啃似的,但硬生生被那张冷峻的脸hold住了。
明明是九月的天,沈知意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如坠冰窖。“宋时樾,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在干什么?”
宋时樾把手机揣回兜里,随便擦了把还在滴水的头发。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沈知意。”
沈知意气急,捞过床上的枕头猛地朝他砸过去。
“宋时樾,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宋时樾接住砸过来的枕头,神色很淡,“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出了事我自己承担。”
“好!好一个你自己承担!这种时候你还要把自己和别人撇得干干净净的是吗?”
沈知意伸出脚朝他的小腿上狠狠的踹了一脚,“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承担?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的事情就是去跟别人借高利贷吗?”
“我倒是小看你了宋时樾。”她又狠狠的踹了一脚,“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能耐?能耐到都可以去借高利贷了!你告诉我?你拿什么还?拿你的命还吗!”
少年干净的黑色长裤上顿时多了几个显眼的脚印,他垂着头,没说话,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你说话啊?”沈知意厉声道,“你有本事干怎么没本事说?你拿着这个钱把爷爷治好了,你要他以后怎么办?操劳着仅剩不多的日子和你一起还钱吗?”
“够了沈知意!”宋时樾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不会知道,我自己借的钱我自己还。哪怕被断手断脚卖器官我也认了。”
他的话音刚落,沈知意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了他一把,少年瘦弱的身躯被推得砸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没有钱我们一起想办法,去募捐、去借,去网上寻求爱心人士的帮忙……你的心高气傲能不能别用在这上面,你什么想揽?你揽得过来吗!”
宋时樾在她的目光里直起身子,伸手揉了揉肩膀,神色是沈知意从来没有见过的冷。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而且这是我爷爷,不麻烦你到处为我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