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白辛夷和杨爱娣一起做的,三个男孩正在长身体,哪怕是再节俭,杨爱娣还是保证中午这一顿饭让几个孩子有肉吃。
三兄弟放学回来,杨爱娣已经做好了饭,白辛夷将饭菜端上桌。
三个男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的快,又上了一上午的课,早饿坏了。快八岁的彦彦,端着饭碗狼吞虎咽,差点把脸埋进饭碗里。
“慢点,没人跟你抢。”杨爱娣用筷子敲了一下彦彦的碗。
彦彦嘿嘿傻笑两声,继续埋头吃饭。白俊祺和白俊庭虽不像彦彦那样风卷残云,却也是埋头苦吃,顾不上说话。
等三个弟弟放满了速度,白辛夷说道:“你们三个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都不要走小路,必须走大路,放学就回家,不要在外面玩。如果有陌生人靠近你们,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白俊庭是三个男孩里最细心的,想的也多。
“上午有人找咱们家的麻烦,为了以防万一,你们几个也要小心。”白辛夷觉得有些事情不应该瞒着他们,应该提早让他们防范。
白俊祺一拍胸脯,瓮声瓮气地说:“姐,你放心,我会保护小庭和彦彦的。”
“小祺是个厉害的哥哥,你们三个一定要一起回家,不要去人少的地方。尤其是彦彦,不要让他一个人乱跑。”白辛夷伸手揉了揉白俊祺的头。
11岁的小少年,身高快赶上她了,在两个弟弟面前,很有哥哥的样子。
得到三个弟弟的保证,白辛夷总算稍稍放了点心。
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多少还是影响了白辛夷的心情。没有了苏皖这个同事和战友,她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到了舞厅,白辛夷没有像以往那样有说有笑,整个人有些沉默。
“牡丹,你怎么了?”黄玫瑰发现了白辛夷的异样。
白辛夷不打算瞒着,便实话实说:“我们家的早餐摊被青帮的人砸了,还恐吓了我们。以后,我们家就少了一个挣钱的路子,日子该紧巴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家得罪他们了吗?”文心兰不解地问。
白辛夷苦笑:“我爸妈再老实不过了,怎么可能得罪他们。我们家的摊子都摆了一年了,一直安安稳稳的。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就被砸了。”
“会不会是唐小姐啊?”黄玫瑰刚一说完,连忙捂住了嘴巴,习惯性地看了看四周。
“没人,就咱们三个在。”白辛夷像是突然才想起来的样子,问黄玫瑰:“对了,怎么不见彩蝶啊?她从昨天就没来。”
文心兰眉心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随即便附和道:“是啊,彩蝶都两天没来了。”
“许是家里有事吧。”黄玫瑰还在担心白辛夷,“牡丹,是不是唐小姐要报复你啊?”
“差不多吧,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了。”白辛夷苦恼急了,秀眉紧拧:“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怎么招惹上她了?我明明和傅处长啥事没有,可她偏偏就认准了我和傅处长之间有什么。”
“那你可要小心了,唐小姐可是霸道得很,我前几天听几个姐妹说,唐小姐因为嫉恨要和傅处长相亲的一位秦小姐,把人家的裙子都扯烂了,要不是侍女急中生智抱住了秦小姐,秦小姐就要露肉了。”文心兰担忧地说。
眼见着白辛夷的脸上交织着紧张和愤怒的神色,文心兰继续说道:“唐小姐还找人报复了秦小姐的家人,把秦小姐的弟弟妹妹打了一顿不说,还差点让人毁了秦小姐妹妹的清白。”
“太猖狂了,怎么就没有人管管呢?”黄玫瑰听得义愤填膺。
白辛夷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谁能管得了她?她的父亲是警察局长,除了市长和宪兵队,还有谁能管得住唐局长?”
“牡丹,你一定要小心点,还有你的家人,被这么一个疯子缠上,怎么办呢?”文心兰幽幽地说。
第41章 车祸
文心兰的话让白辛夷很不安, 是那种对未知控制不住的心慌和不安。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的家人是她的软肋。如果有人对她的家人不利,她恐怕很难保持理智。
因为心里藏着事, 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是紧绷的。搁在平时,她还会掩饰一二,现在有文心兰这个毒蛇在身边虎视眈眈,她根本不掩饰,把自己对家人的担心完完全全暴露在众人面前。
而文心兰自从那次状似无意地在她面前说了那些话之后, 再也没提过唐欣如何善妒如何彪悍的的事, 仿佛那些话只是一时的随口而说。
白辛夷喜欢防患于未然,她宁愿自己辛苦些, 也要坚持每天接送几个弟弟上下学。傍晚放学她没办法去接,就让父亲白良杰接。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 白辛夷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每天还是照样早起一个小时,吃过早饭送三个弟弟上学,回来后陪着母亲去买菜,中午放学又去学校门口等着, 把三个弟弟接回家。
下午上班之前把三个弟弟送到学校门口,自己再坐着黄包车去上班, 虽然一来一回多耽误半个小时,但她不在乎。相比家人的安全, 她辛苦点不算什么。
干革命就是为了让劳苦大众过上好日子, 她的家人不也是劳苦大众吗。
又过了几天,白辛夷和往常一样将三个弟弟送到学校门口, 看着他们三个进入学校, 这才拦了一辆黄包车, 朝舞厅的方向驶去。
天气越来越热了,还没进入六月份,天气就开始烤人了。白辛夷坐在黄包车上,头上还有凉棚,尚且感受到天气的炙热,何况是暴露在阳光下拉着人跑的车夫。
看着汗流浃背、瘦骨嶙峋的中年车夫在前面奔跑,白辛夷忽然有些伤感起来。
什么时候才能将侵略者赶出去,建立新中国?
八年抗战,三年解放战争,在后来人的眼里,或许只是个数字。可等她自己深入进来才知道,每一个冰冷的数字背后,都是无数人的牺牲和奉献。
黄包车很快到了舞厅门口,白辛夷掏出五角钱递给了车夫。
车夫抓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一把汗,接过钱憨厚地说:“小姐,我找您两角钱。”
“不用找了,给孩子买点东西吃吧。”白辛夷不敢看车夫感激涕零的脸,逃也似地进了舞厅。
一路到了化妆室,黄玫瑰和文心兰都已经到了。这间屋现在只有三个人,红姐前几天告诉大家,杨彩蝶老家出了事,回老家了。
“牡丹,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接送弟弟上下学吧?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吃得消吗?”黄玫瑰看着脸明显尖了不少的白辛夷,担忧地说。
文心兰也关心地说道:“是啊,这才十几天,你的脸就小了一圈,肯定很累吧?”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看着唐欣这个疯子伤害我的家人啊,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护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