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中,高经理看到了在一旁淡定看热闹的白辛夷,立刻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小杜爷很少来舞厅,偶尔来上一次,既不跳舞,也不让人陪。可这几次来舞厅,每次都点牡丹的歌,还鲜有的和牡丹聊上一会儿,今天更是送了花篮。
他紧走几步,到了白辛夷面前,“牡丹,你快劝劝杜少爷,让他把枪收起来。”
“那好,我试试吧!”白辛夷应下来。
杜宇轩是为了给她赔礼才来的舞厅,要是真闹出什么事,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小杜爷,您先让他们把枪放下来。舞厅这么多人,误伤了别的客人就不好了。”白辛夷好言相劝。
杜宇轩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波动,冲着手下的四大金刚抬了抬下巴。四人二话不说,立刻放下枪退到一旁。
陈盛见状,也乖乖地放下枪,退到了傅靖之身后。
白辛夷轻吁了一口气,她还真怕杜宇轩不买她的账。
“看来,傅某今天是沾了白小姐的光。”傅靖之自嘲地摇扯了下嘴角。
白辛夷:“…………”这人怎么回事,她好心劝架,怎么还内涵她了。
“傅靖之,你给唐炳坤带个话,别用李肃林压我,老子不吃那一套。还有,管住你的女人唐欣,她要是再敢对白小姐下暗手,我不介意剁了她的手。”
白辛夷:“………..”什么意思?
如果她猜的没错,就是唐欣在暗中对她下过手,是杜宇轩出手帮了她。
她还以为唐欣被杜宇轩的那句“血溅三尺”吓怕了,不敢找她和家人的麻烦呢?原来是杜宇轩为她扛下了一切。
杜宇轩这个人太暖心了,要不是杜宇轩看她时眼神清明,没有什么情愫,她都要怀疑杜宇轩对她有意思了。
“唐欣不是我的女人,杜少爷不管是剁手还是砍脚,请随意。”傅靖之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语气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杜宇轩稍怔,随即讥诮道:“是吗?我可是听说,唐欣已经以傅家三少夫人自居了。”
“那是她的事,傅某目前单身,以后也没有成家的意思。”傅靖之说完,转头走了,身后跟着陈盛,两人一起进了一间包厢。
“小杜爷,我先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完成了高经理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又知道了有人对自己下暗手,白辛夷感到了一丝疲惫。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谢谢小杜爷,我坐黄包车回去就行了。”白辛夷和杜宇轩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已经比平时晚了半个多小时,父母肯定又要担心了。
白辛夷拎着手提袋走出舞厅,从一群黄包车夫中一眼就看到了周叔。
周叔也看到了她,立刻跑了过来,“白小姐,今天怎么这么晚?”
“有点事耽搁了。”白辛夷上了车坐稳,说了声:“走吧!”
周叔说了声“白小姐您慢点”,便拉起车稳稳地小跑起来。
白辛夷坐在黄包车上,看着四周寂静的夜色。春夏交替的夜晚,凉风习习。刚刚在舞厅升起的躁意,也已经散去。
周叔不如吴伯健谈,见白辛夷比平时安静,他的话更少了,只闷头拉车。
“周叔,你家的老三是不是到了上学的年龄?”白辛夷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问道。
“我们穷人哪有钱上学啊,老大做工,要不是王老板仁义办了个车夫子弟小学,我们家老二也没学上。”
“我认识一个校董,他们出钱办了几所报童小学,除了收报童,还收一些上不起学的孩子。学校不但免学费,还提供书本,包一顿午饭。我帮您说一声,到时候,找个就近的学校入学。”
车夫周叔三十多岁,是早几年从山东逃难来的,非常忠厚的一个人。
当时原身受伤,血流了一地,其他车夫都躲得远远的。周叔因为拉过原身几次,算得上半个熟人,不忍看着一个年轻姑娘因为耽误而丧命,就把她送去了医院,还让另一个车夫吴伯去她家报信。
自己还要为了生存苦苦挣扎,却仍然保留一份善意。白辛夷对这么一个善良的人是心存敬意的,也想帮帮他。
“白小姐,太谢谢您了,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周叔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周叔,您才是我的恩人啊!”
哪怕原身没有救活,换成了她,周叔的这份善意,她也得记住。
两人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白家住的弄堂口,周叔停了下来。
“周叔,谢谢您,这是车费。”白辛夷摸出三个银角子,递了过去。
周叔连连摆手:“白小姐这份大恩,我都不知道该咋报答才好,哪还能收您的钱?”
“拿着,车钱是车钱,上学是上学。”白辛夷不由分说,直接将钱放到了车上,转头就走。
周叔看着白辛夷的背影,一直看着她停在了一栋房子的门前,这才转过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离开了。
白辛夷回到家,匆匆洗漱好,连粥也没喝,就躺下睡了。
第二天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白辛夷洗漱好,去灶披间端自己的早饭。灶披间里除了正在做冰粉的杨爱娣,还有楼上的谢太太。
“白太太,还是你们家面子大,连小混混都不敢惹你们,在门口摆摊都不用交保护费。”看见白辛夷进来,谢太太立刻阴阳怪气地说。
杨爱娣也听出了谢太太话里的冷嘲热讽,但她不擅长和人争辩,只能拉下脸不理人。
“谢太太家的租期快到了吧?”白辛夷忽然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