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 咱们好久没一起看月亮了。”
沈泽秋牵起安宁的手, 捏了捏她的掌心, 眸色又黑又深, 唇边挂着淡淡的微笑。
微风轻拂,吹动安宁拢在腰后的乌发, 她揽着沈泽秋的腰,靠在他的怀中,一颦一笑都透着幸福,还如少女般充满天真烂漫。
十年前, 他们还住在沈家村老家,沈泽秋白天走街串巷挑着货担卖布,回家吃了夜饭后,会搬一把长凳在院里,和安宁坐着乘凉,看月亮、星子。
现在回忆起从前,并不觉得苦,满是怀念。
沈泽秋摸了摸安宁的脸颊,低下头轻轻的吻她。安宁的耳朵渐渐通红,手不由的攥紧沈泽秋的手臂,衣袖滑下一截,露出白皙的胳膊,胳膊白藕般光洁如玉,最后搂紧沈泽秋的脖子。
远处隐约传来打更的声音,安宁惊了下,探头往窗外看,随后嗔怪沈泽秋,“胡闹。”
沈泽秋抱起安宁,听话的认错,“娘子,为夫知错了,千错万错,皆是我的错……”
帐幔被放下来,安宁歪坐在床上,眨着眼睛望沈泽秋,一边用手理顺头发一边问,“错在哪里?”
“我来告诉你。”沈泽秋也上床。
到最后,却是安宁红着脸,底底切切的说,“相公,是我错了……”
……
端午节后,沈泽秋和安宁带着老小回老家祭祖。今后去了青州,路途遥远,回来的次数便少了。
“哟,那新媳妇是哪家的,真体面。”
回到老家后何慧芳很高兴,和两位嫂子还有亲戚们话家常,还摆了茶席,请村里的人来热闹。现在日子好过了,何慧芳也懒得计较从前的鸡毛蒜皮,大大方方的请客。
来的人不少,大部分人何慧芳认得,但有很多小孩和新媳妇面生,其中一位圆脸圆眼睛,格外喜庆,何慧芳多看了几眼。
二嫂吴小娟望了一眼,“王汉田家的,年后刚过门。”
何慧芳哟了声,惊讶王汉田的儿子幺儿居然娶媳妇了,不过想想年纪也到了,是她还老觉得孩子们没长大。
“这丫头瞧着不错。”何慧芳说道。
大嫂唐菊萍搭腔了,“人是不错,可婆婆厉害的很,和新媳妇闹的鸡犬不宁。”
说完压低声音,“不过啊,这幺儿小时候憨憨的,大了倒是有主意,说要带着媳妇去镇上过日子,把他娘刘春华吓的够呛,最近也不敢和媳妇吵架了。”
何慧芳想起刘春华就倒胃口,把剥好的瓜子仁分给小孩子们吃,拍着手上的灰说,“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当初秋娟被欺负的多狠,现在被儿子讨回来了。”
六月初,一家人乘船到了青州。
宅子提前收拾妥当了,原属云裳阁名下,现在统统是宁秋阁的了。院子比清源的宽敞,位置也好,前后收拾的干净敞亮。
小石榴头回来青州,一路上目不暇接,瞧什么都觉得好奇。
沈泽秋一家赶到青州,主人和仆从正整理行礼,就不断的有人送礼物和贺贴上门。沈泽秋看着送礼的名单,轻蹙起眉。
“怎么了?”安宁接过名单瞧了瞧问。
沈泽秋坐下,喝了口茶润喉,“青州本地排的上名号的商户,都没送礼。”
这表示青州本地的大商户,十分排斥他这位外地人。
“没关系。”安宁摸摸沈泽秋的手背,“后天摆席请客的帖子已经发出去了,他们会来的。”
宁秋阁初入青州,沈泽秋早就派人定好席面,派发了请帖,青州城里官、商各界有头面的人都收到了帖子,知府梅玉成也会亲临,看在知府大人的面子上,也要礼让几分。
道理如此,可总有人要对着干,便是钟家。
钟家老掌柜一听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气得病了几日,老爷子气性大,在家摔打一通后,又把钟少掌柜教训一顿,狠骂他不争气不中用,整日只知道和女人厮混。
钟家人气的不轻,老爷子骂人打人,晚上钟少掌柜只好在冯姨娘身边找安慰。
冯姨娘又是捏肩又是揉背,伏低做小,很快就把钟少掌柜哄高兴了,他本来还为冯阳的事情迁怒冯姨娘,现在也全抛到了脑后。
翌日清晨,冯姨娘悄悄出府,包了一包银子首饰,悄悄到了间僻静的小饭馆,不一会冯阳来赴约。
他在牢里被关了半个月,心里也怄着气,但他心里知道,那日的事情叫钟家丢了脸面,最近很是低调,一见妹子就迫不及待的问,“钟少怪你了吗?”
冯姨娘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他惹的事情,却要自己收拾烂摊子,一点做哥哥的样都没有。
“给,拿上去外地躲阵子。”
冯姨娘将钱拿出来拍在桌上,抱着手臂,眼神里满是嫌弃。
“钟少生气了?”冯阳心里咯噔一下,把钱攥到手中,“你叫我出去避避风?”
冯姨娘用帕子扇风,有些不耐烦,慢腾腾的嗯了两声。
当天晚上,冯阳就收拾了东西,跑到外省投靠远亲,钟少掌柜好面子,万一酒后被朋友怂恿起来,没他好果子吃,不如去外地呆个一年半载,等他气消了再回来。
冯姨娘这两天都忙里忙外,她的小院里时常不见人影,钟掌柜和钟少掌柜也忙得很,忙着去联络商行的人,暗示他们晾着沈泽秋,想想沈家请客吃饭没有人去,钟家人就觉得爽。
想在青州扎根,没那么容易!
钟家人上上下下提醒了一圈,经商的人都是人精,没人答应和没有人拒绝,打着哈哈虚与委蛇,都望着风向行事。
到了开席这天,高家第一个到场,连很久不露面的高家老爷子也亲自去赴宴了。
高老爷子年事已高,近年很少参加外人的席面,他带着高源一出门,探听消息的伙计都赶紧回府告诉家主,高家一露面,和高家交好的几家便跟着出发了。
反正云裳阁的铺子落不到他们手中,钟家还是沈家经营,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