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静擦完嘴问他,“我要去闵伯伯那儿,你和我一起去吗?”
“你哪个闵伯伯?”
周晋臣问。这地界上有头脸又姓闵的,粗粗一想便有两三家。
“闵臻林。”
他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起吧。”
简静没料到他会答应,周晋臣一贯不掺和她的事情,真要带去了,她还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好。毕竟她婚宴都没有请人家,这次还托他在纽约拍卖行,带回了一只水头极好的镯子。
都怪简元让!她本来说要请的,她爸非说闵伯伯忙,不要拿这种小事烦他。
简静藏不住事儿。坐车往佘山庄园去的时候,一路都在打腹稿,脸上也写满了——我有心事。
一直到下了车,简静都还在劝退周晋臣,“要不然你就到车上等我?”
周晋臣看出她的不安。他不惯强人所难,只说,“那我就到外边儿。”
简静用力点了点头,“我很快就会出来的。”
她蹦蹦跳跳地走进去,叫了两声伯伯,没人应。
闵家的佣人出来说,“简小姐,先生在后院听曲子。”
简静道了声谢,“那我直接过去。”
“哎,简小姐,您先等一下,先生还有客人......”
已经绕过前厅的简静没有听见这半截子阻拦。为了不让周晋臣久等,她是小跑过去的,闵家的佣人看着她惊险地跨过院门,却没有防住,她在下台阶的时候踩上了一块青苔。
咔叽一下子。简静直接滑跪到了石桌旁,她的手还往上攀,带着砸碎了好几个瓷盏子。
闵臻林被他这大侄女吓得不轻,“快起来快起来,我看摔着没有?”
简静环顾了一圈周围。好多人啊。
闵伯伯对面还坐着一位模样顶贵气的女士。看着也就五十出头,穿戴倒没有多显赫,但她脖子上的玉牌,简静认得,是在苏富比春拍会上,竞价尤为激烈的那一块,最后好像是拍出了八千万。
简静跪着冲闵臻林笑,“闵伯伯好久不见。我先给您磕一个,您看我这大礼,还标准吗?”
“......”
闵臻林把她扶起来,“坐吧,这是叶阿姨,叫人。”
闵臻林到这把岁数都没结婚,家里一直缺个女主人,但他又从不带人进门的,也没有任何绯闻传出来,现在这阿姨竟能出入如自家,还一起喝茶听曲。
简静料想他二人关系不简单。她自作聪明的,“嗐,就直接叫伯母吧,还叫什么阿姨呢。”
说着她就拿茶敬了叶阿姨一下,“祝您和闵伯伯百年好合,早生......”
完了!说顺嘴了,人这么大年纪了,哪来的孩子生啊。
简静又顺势改口道,“早生晚生,都不如不生。”
叶襄君:“......”
闵臻林让人把镯子拿上来,简静道了句谢,就揣进了包里,“伯伯什么时候去北京逛逛?”
“上岁数了,懒得走动。”
闵臻林边喝口茶,不住拿眼角的余光去看叶襄君,这位大小姐最讨厌别人提北京了。
但今天还好,叶女士像是在琢磨别的事情,倒没见她动气。
叶襄君开口说,“你叫什么名字?”
简静赶紧自我介绍,“伯母您好,我叫简静。简单的简,安静的静。”
没给叶襄君再说话的机会,她尽力挽回着在这位伯母面前的形象,撩了一下头发就开始胡扯,“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插花、品茶,谈禅论道,读一些诗词歌赋。闲下来也会做点慈善公益。”
闵臻林:“......”
他用一种极为震惊的目光看着简静,她知道慈善基金会的门朝哪边开吗?
这真是他那位侄女儿?她最大的爱好难道不应该是花钱吗?这镯子都小三千万呐。
简静瞧闵伯伯这样打量,她拱了一下他的手臂,“闵伯伯,收起你惊讶的眼神,这是我新添的爱好。”
闵臻林配合地笑起来,“好好好,年轻人爱好多,是好事。”
才说完,他自己也觉得特尴尬,端起一杯茶来喝了口。
简静又坐了一小会儿,想起门外的周晋臣,她起身告辞。
等她走了以后,佣人们才敢上前打扫,问先生说,“这些碎瓷片怎么处理?”
“扔了吧。”
这都是他的孤品。
闵臻林忍痛看了眼,简静少来几趟也罢。
叶襄君笑着摇了摇头,“深圳那个项目,把审核材料都拿给我,我去给你试试。”
闵臻林诧异地看她,“你去肯定是马到功成,但我怎么好劳动你啊?”
叶襄君放下茶盏,胶原蛋白已经开始消退的脸上,不复当年的玲珑剔透,但举手投足仍然自成一派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