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沉默了,霍佑青不由地声音放低,“戴沅?”
戴沅像是很失落地应了一声,又弱弱问他:“我为什么要看医生?哥哥是彻底不爱我了吗?”
“戴沅。”霍佑青语气正色许多,“我们之前的那种情侣关系是不对的,爱情应该是让双方都觉得开心,而不是那么自私狭隘……你现在生病了,总之,以前的事我忘了,我希望你能也忘掉,我愿意给你补偿,也向你保证以后我不会做出那些事情。”
戴沅似乎并不高兴,霍佑青没学过心理学,但他也听过一些词,诸如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毕竟他有所亏欠,所以他再次将声音放柔,“去看医生好吗?”
“哥哥要怎么补偿我?”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出乎霍佑青的意料,他怔了一下,反问戴沅:“你想要什么补偿吗?”
钱吗?
他现在钱财好像不太多。
戴沅语气欢快了些,“哥哥可以陪我去看医生吗?”
诶?
霍佑青第一反应是拒绝,他不想跟戴沅多接触,如果可以,他连这个电话都不想打。可昨天的事情告诉他,戴沅对他产生这种变态的依恋是他导致的,他是元凶。
算了,陪戴沅去见一次心理医生。
也许心理医生会建议戴沅单独治疗,或者让其他朋友陪着戴沅,他到时候再退身而出。
“第一次我会陪你去。”霍佑青很明确地告诉戴沅,几乎声音才落,他就听到戴沅在那边笑,明明是成年人,可笑声却透出小孩子似的天真,“太好了,我会乖乖听话的。”
霍佑青忽然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他今天没上班,所以穿的家居服,露出的小臂不知何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拧了下眉,更没心情陪戴沅聊天,随便敷衍几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另外一边,戴沅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将刚刚录下的对话重复播放,不知过了多久,他一口口地舔起自己的手指。
他小声地嘀咕着,略微能听清“食物”两字。
霍佑青给戴沅约的心理医生很有名气,约的时间是周三下午三点。他提前出了门,今天天气不好,是个阴雨天。霍佑青坐在出租车上,给戴沅发消息,“你出门了吗?”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回复。
霍佑青怕戴沅被午休耽误了出门时间,或者被其他事情绊住,临时来不了,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没人接。
霍佑青只好希望对方是一时有事,抵达心理医生诊疗室是两点半,戴沅还没到。他在空沙发坐了一会,起身去门口等人。
烟雨雾雾,整座钢铁城市被巨大的乌云笼罩住,无形给人一种压抑感。霍佑青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腿,盯着不远处的水坑看,脏兮兮的水坑倒映进树影。
“哥哥!”
一声呼唤把霍佑青从出神状态拉回现实,他回头望向声音发出处,就看到穿着黑色带帽衫的青年顶着一头水雾朝他跑来。
他早就见识过戴沅皮肤的苍白,但今日更甚。
苍白皮囊外,世界的一切成了纷纷扰扰的无关背景。戴沅刘海被雨水打湿,下面是苍白又湿漉的脸,他快步跑到霍佑青面前,一双琥珀眼睁得很大,里面是满满的害怕,“哥哥等我很久了吗?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我没等很久。”霍佑青忍不住又纠正戴沅称呼他的叫法,“不要叫我哥哥,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戴沅眼角似乎都下垂了,他着慌地问:“那我该叫你什么?”
“在公司那里你不是叫我霍佑青吗?叫我霍佑青就可以了。”霍佑青不给戴沅说话的机会,走向身后的自动玻璃门,“走吧,差不多到时间了。”
戴沅想霍佑青陪他一起去看医生,但霍佑青拒绝了,他留在诊疗室外,无聊地翻杂志看。大概等了一个小时,戴沅眼睛红红地从诊疗室出来。霍佑青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冲过来的戴沅用力抱住。
戴沅像抱住玩具的小孩,死活不肯松手,霍佑青扯了几下,都扯不开,难免地蹙眉,他问戴沅:“你这是做什么?”
戴沅终于松开手,他比霍佑青高,抱住霍佑青的时候,像抱了个娃娃在怀里,跟他那张脸透露出的可怜无辜神情完全不同。
“我刚刚问医生,他说我治好病后,就不会再这样依赖你。”霍佑青刚想说这是好事,戴沅紧接说,“我在想下次我抱你,是不是心情就会跟现在不一样。”
霍佑青顿了下,“你现在什么心情?”
戴沅似乎走神了,他的琥珀眼眯了眯,许久才很轻地说了两个字。霍佑青没能听清,再问时,戴沅却不肯再说。
第二天,霍佑青回到了十八岁。
第十一章
他睡了足足两个小时,睁开眼时,龚琅正躺在他边上静音打游戏。几乎是霍佑青刚动一下,龚琅就察觉人醒了,他当即丢下手机,撑着头问:“佑佑,你中午吃什么?”
霍佑青又躺了一会才坐起来,自从知道自己是坏人,他对现在的龚琅排斥又减少了几分,说了几道自己想吃的菜,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拿了我桌子上的信吗?”
“什么信?”龚琅装糊涂的样子太明显,霍佑青不客气地白了龚琅一眼,就要起身。
起身到一半,被人拖住手臂,重新搂回床上。龚琅冒着热气的气息落在他耳朵处,“好了,是有一封信,仇问斐那小子告状的吧?我就知道那东西不安好心,你好端端问那封信做什么?”
霍佑青偏了偏头,避开烦人的热度,“别人给我写的信,我为什么不能问?”
“能问,但最好别问。”
龚琅的回答让霍佑青转过头,他盯着自己的发小,“为什么这样说?”
龚琅俊朗的脸上流露出嫌恶,“信上……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会想知道的,写信的人就是个变态。”
表情不像作伪。
变态?
霍佑青回想了下那天冲到他面前的男生,因为事发突然,他没看清男生的长相,甚至一点特征都没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