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虞城下雨了,你出门的时候带伞了吗?”
“开心,雨好大,要不……你就不要出门了吧?”
“我们应该也不是最后一次见面,对吧?”
“开心,虞城今天又下雨了,虞城的雨怎么不停呢?我淋的湿漉漉的,怎么好去见你,把寒气带给你,让你感冒了可怎么办?”
“可我真的好想见你。”
“想你想的要发疯了……”
“为什么又在下雨……最近难道是梅雨天气吗?”
“这雨滚烫,好像能把人的血肉都融化掉,开心,我怎么好像变了。”
“我成了一具白骨。”
“听说白骨是没有心肝的,我会忘了以往的事吗?”
“原来我真的是一具白骨,连人的样子也没有了。”
“开心,我再来找你,你还会认得我吗?”
“虞城下雨了,开心,你带伞了吗?”
“不,你还是不要出门吧,这雨好危险。”
“……你终究没有来见我,是因为害怕我吗?”
“你害怕我没有错,正如那些人也害怕我的祖父一样,你没有错,我的小开心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不……所有人都可以害怕我讨厌我,你不可以!你是我的开心,我爱你,我拿出我所有的人性来爱你——”
“可我不是人啊!”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et interficiam off in terra pulsus……”
……
“意识搜索……”
“警告,未检测到无伤求生意志,警告!未检测到无伤求生意志。”
……
“刷拉拉”
一层厚厚的黄沙被拂开,顾沨止皱了皱眉,他依稀感觉到有若干双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将他的上半身托举出尘埃。
古怪的呓语渐渐远去,耳畔有许多人在惊慌失措的叫嚷着。
“顾sir!!!顾sir你听得到我们说话吗!!”
“还有呼吸吗!!!还有心跳吗!!!”
“顾哥!!!顾哥你醒醒啊!!!”
顾沨止艰难的启唇,他刚一呼吸就喷出一口浑浊的黄沙来,整个肺管子就开始剧烈的痉挛。
“咳咳咳……”他咳得撕心裂肺,喉咙里满是干燥的血腥气,那些手有的在给他拍背顺气,有的在给他送干净的水来清洗口鼻。
“我他妈真服了呀顾哥!!你的求生修复系统是宕机了吗!!你是不想活了吗!!!”灰头土脸的伍琳琅女士在一旁气急败坏的跳脚,她的秀发在沙尘狂风中打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结,形象全无,“你堂堂一个特级执行官,要是被沙子活埋憋死了!!!休想我去参加你的葬礼!!!太他妈丢人了!!多亏了符玉成的异能点在了嗅觉上,不然这么大一片沙地我们上哪儿找你去!!”
她嘴上在狂叫,眼睛里却蓄满了泪水,随着剧烈的动作轻而易举的流淌下来,在她满是尘土的脸上洗出一条清澈的细痕。
顾沨止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人形沙漏,动一动连耳朵里都在往外出沙子,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是难以跟伍琳琅叫板,他被人抬上了担架,运进车厢,而后听见了救护车明亮的笛声。
这平日里听起来略显聒噪的鸣笛声此刻落在耳朵里却是异常的动听明朗,他不免疑惑道:“救护车都能过来了?这效率也太高了……”
“高个屁啊!”伍琳琅骂道:“距离你当沙场董存瑞已经过去快七十二个小时了!!也就是说,你已经在沙子里埋了三天了!”
“顾sir,我们本来都以为找不到你救不活你了!!”符玉成在一旁与另一位出勤的专员紧紧相拥,互相抹眼泪,“那罪过就大了!!”
“三天……”顾沨止双目无神的盯着车顶,“居然已经三天了。”
炸药爆炸之前的几秒钟,他本应该跑远,但龙卷风突然改变了行驶轨迹,他被两面夹击,在两股天灾人祸的巨力当中被搓扁揉圆,埋进沙堆深处。
意识脱缰,他的灵魂像是飞出了躯壳,午夜梦回般的来到了某些特定的场景之中,那些场景凌乱,杂糅,脱离现实,毫无逻辑,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梦里他仍然没有等到想见的人。
感觉自己像是在反复的被甩掉,梦里万事逼真,负面情绪汹涌澎湃像是灭顶而来的海啸,他仿佛永远也走不出那个阴雨天……
现在人虽然醒了,但那种冷淡且悲伤的灰色情绪流沙一般兀自萦绕在躯体四周,让他打不起精神来,任凭旁边儿的急救医生托起他的胳膊,一阵剧痛袭来,顾沨止拧眉,他余光瞥见上臂有几个黑色的破口,正在往外流脓,医生道:“小伙子,你的胳膊被死亡蠕虫寄生了,我现在要切开你的皮肤和浅层肌肉,把虫子和虫卵都剥出来,不然这条胳膊就没用了。”
这些事都在顾沨止的意料之中,他不惊讶,微弱的点了一下头,医生又道:“但是蠕虫受到药物刺激会往深部钻,所以恐怕不能打麻醉。”
“不打麻醉?!”伍琳琅震声道。
“不打就不打。”顾沨止的态度很随便,他扭头对伍琳琅道:“我手机呢?”
“这种时候了,你还找手机?”伍琳琅拧眉道。
“不能打麻醉,你还不让我上点儿电子丙泊酚啊!”顾沨止无奈道:“关公刮骨疗毒的时候还知道下棋呢!”
“是是是,你最有理。”伍琳琅无奈。
拿到手机,顾沨止二话不说先让苏格拉底把外勤模式退出,也就是从那年他出外勤的时候频频接到许念姿的骚扰电话开始,苏格拉底推出了外勤组专用模式这种模式下,不加专码的外部号码谁也别想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