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两个年轻女子笑语嫣然的样子,王夫人咬着牙,一句话说不出来。
薛姨妈甚至都没有勇气问云芳那一笔进账到底是不是自己家铺子里面丢的那笔银子?
王夫人也是体面人,当家做主这么久了,养气功夫还是有的。缓缓的松出一口气,自己本事低,被人家赢了一局,只能认栽。
这个银子用在了老太太的事儿上,用在了家里,所用的地方是正正当当,自己真是想说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王夫人便一言不发,站起来走了。
薛姨妈只能对着云芳和王熙凤笑了笑,站起来跟着一块儿走了。她们老姐妹两个回到了王夫人的院子里,薛姨妈就问:“这事儿该怎么办?”
王夫人的手指飞快地捻着佛珠,也在思考着接下来这一步该怎么办?
不能再放在薛家了,放在薛家的目的就是想借薛家的名义替自己收钱,想让这银子更干净一点。
薛家的钱之人是洗白了,官府的人不好查。他们不好查的一笔银子,荣国府的人想动却非常简单。
王夫人心里面还在想,薛家的人也不牢靠。
只能放到自己手里。
可是放到了自己手里又能怎么办呢?
不在自己的手里他们就能弄去花了,放在自己的手里他们弄起来更加轻而易举。
一定要在法理上和人情上,从各个方面让他们没办法动这笔银子才行。
就在王夫人思考的时候,薛姨妈在旁边看着她气得直咬牙,牙齿咬得咯咯响,就忍不住劝道:“算了算了,让他们拿去用了吧,反正是用在家里面了,也没有花到别的地方去。
叫我说这件事儿也不必再说了,今年过去了还有明年呢,只要是你们家老爷还在官府里坐着,银子就少不了的。”
王夫人听了这话却在想,肥差之所以肥差,那是因为油水足,越是油水足的位置在上面坐的时间越短。
道理很简单,大家轮流坐庄轮着发财,没道理一个人在这个要紧的位置上一坐就能坐上十年八年的。
这银子来得快不假,但是不会一直都有。
所以王夫人越想越觉得那笔银子丢了太可惜,比挖了自己的肉都疼。
不行不行,这银子不是一直都有的。几万两银子在别人看来是个大数,但是能用几年?
一定要多攒点。
荣国府这样的气派日子一年都要花掉几万两银子,百万两银子也不过是荣国府十多年的开销而已。
王夫人这个时候越来越焦虑。
“我算是回过味来了,这几个小崽子一直在等着我弄银子呢。我弄了银子,要是败露了,回头被老爷骂却花不到一两,他们却花得心安理得。不被老爷发现,他们还是花的心安理得,不把我放在心里,还如此肆无忌惮,天下有这样的事吗?你说这些人讲天理吗?还有良心吗?
琏儿当年小的时候他母亲早早的没了,是我在旁边照顾着,如今却这么对待我。这跟养一个白眼狼有什么两样?
还有凤丫头,她难道不知道这笔银子是怎么来的吗?她要是过来和我商量,难道我不分给她一点儿吗?如今却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把银子给弄走了,早就不把自己当成王家的人了。
她以为两口子能恩恩爱爱地一直过下去。她就不想想,等到她年纪大了,贾琏那个好色的种子又能守着她守到什么时候去?将来总有人老珠黄的时候,到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能靠得上的还是咱们这些亲戚!可她如今做的事儿难道不等于自掘坟墓?”
说着难受的哭了起来。薛姨妈只能在旁边拍着她的肩膀,劝她保重一些,不要再难受了。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所以也没办法把这个银子给要回来。薛姨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又交代了几个丫鬟照顾好王夫人,才心事重重地回去了。
王夫人被丫鬟扶着在榻上躺下来,一面捻着自己手中的佛珠转动一边儿在想接下来一步该怎么办?
她的计划里,王熙凤找到门上要求把这个银子拿出来用的时候,王夫人已经找好了替罪羊,那就是旁边的赵姨娘。赵姨娘收银子的事儿王夫人是知道的。
王夫人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要把赵姨娘当成替罪羊用,到时候用来平息老太太和二老爷的怒火。
但是王熙凤却根本没有提这一茬,只说家道艰难,王夫人自然是不放在心上,捏着赵姨娘这张牌等着合适的机会打出去,可是没想到赵姨娘这张牌现在用不上了,银子也没了。
作为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王夫人这个时候仔细衡量了一下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优势几乎没有。
王夫人以前在荣国府呼风唤雨,最大的依仗就是王子腾。当时王家是四大家族里面执牛耳者,就连荣国府有的时候还需要王子腾出手帮忙出面奔走。
随着王家的倒台,王夫人在娘家这方面失去了倚仗,那么在夫家这一面呢?
她和丈夫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儿子如今也不是他的靠山,唯有远在天边的娘娘或许可以用来狐假虎威。
把娘娘搬出来,荣国府的人是不会被吓住的。
要是贾琏和贾瑭这两个小崽子真的顾及娘娘也不会下这样的手。以娘娘的立场来说,就算是家里面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不会在皇帝跟前吹枕头风。
原因太简单了,在她自己的亲兄弟还没有独挡一面的时候,这两个堂兄弟就是娘娘在宫里面地位尊贵的支柱。
自己怎么才能扳回一局呢?
很快,有人给她出主意了。
傅试,这位以前是贾政的门生,因为贾政对待他与别人不同,所以这位一直以来倚仗着荣国府的势力特别得意。当初贾政还没有官运亨通的时候他就百般巴结,如今贾政手中握有权力,他自然更是趋炎附势。
贾政之所以对待傅试与众不同,就是因为这个人脑子聪明,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从来都是在恰当的时候给人分忧。
当得知王夫人丢了一笔银子,但是荣国府又进了一笔横财之后,立马推断出来荣国府内部怕是因为银子的事儿有了一番争斗,便给王夫人出主意,让家里的婆子向王夫人递话。
傅试的主意很简单:“分家!”
傅试家的婆子就说:“我们家大爷说了,如今趁着这笔银子还没有被花完,赶快提出分家将这笔银子给分了,多少还能回点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