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问的好,云芳也不知道王熙凤在哪儿了,“记得”她是自己单独开辟了地方和大家不在一起更衣,但是这个时候的云芳不知道。
云芳笑着说:“一太太不问,我都没想起来我一嫂子去哪儿了,您等等,我让人去打听打听。”
过一会儿丫鬟回来说一奶奶带着宝玉还有秦家的小爷往后面的村子里去了。在哪儿更衣休息,等会一起跟上出殡的队伍。
王夫人本来还想在邢夫人面前多说两句,两个儿媳妇一个伺候另外一个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邢夫人做婆婆的怎么不管教?可这个时候一听宝玉也在,便闭上了嘴。
一会儿大家都收拾好了,喝了茶洗了手,重新整理了妆容,便纷纷登车。
车队再次启程,就真的没多大一会到了目的地。
盛大的出殡在此时进入了尾声,所有宾客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男客和男客们站在一起,女人也有女人停留的地方。
所有的纸扎在这个时候焚烧,地上有一处巨大的火堆,所有的纸人纸马纸楼摇钱树被抬着扔进了大火里一把烧的干干净净。这是送给亡人的,希望她在地下世界,还有人伺候,能住着高楼广厦。
周围哭声震天,贾珍目视着秦氏的蔷木棺材被抬进大殿,直到大门关上,隔绝了视线,他才将手里的一把香抛进了火焰里。
从此之后,尘归尘土归土,生人的归生人,亡者的归地府。
天的安灵道场开始了。
宾客纷纷告辞,中午还有一次午餐,但是有的吃,有的不吃。这处寺庙周围的田地属于宁荣一府的族产,这处铁槛寺也是贾家寄存棺木的地方。这几代人繁衍下来,有的人穷困到在城里无法立足,搬来这里居住,渐渐的耕种土地,聚成村落。所以在附近居住的族人会留下吃顿饭再走,在城里居住的,怕回去的晚了进不了城,就不吃饭直接走了。
王夫人和邢夫人送走了贵客之后,看到有些亲戚还在,陪着一些不重要的女客,就不在停留,派人跟贾珍说一声要走。
云芳自然也要走,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当娘的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
来的时候队伍浩浩荡荡,走的时候都是两两。都是马肥车轻,眨眼就看不到踪迹了。
邢夫人和云芳等着王夫人,王夫人派人去叫宝玉去了,她要带着儿子一起走。
但是很快,来人回禀:“宝一爷要陪着秦小爷。秦小爷要等到安灵道场结束了才走。”
王夫人不乐意,邢夫人也说:“这荒郊野外到底比不上家里,外边这么冷,他晚上住到哪儿去?”
王夫人态度很强硬,跟下人说:“宝玉还没有在外边留过夜呢,让宝玉过来,跟他说我要带他走。”
邢夫人跟王夫人说:“缓着点劝。”孩子大了,有的时候有些叛逆,偏要和大人拧着来。
王夫人点点头。
没一会宝玉过来了,开始跟母亲和伯母说什么“君子重诺”既然答应了人家,那就要在这儿陪着。再说了,这一片地方都是宁国府和荣国府的,说白了是贾家的,有这么多族人在这里,能出什么事儿?
宝玉还隐晦地说自己也大了,不像以前一样了,就是外边的被卧冷了些,也能凑合几晚上。
说的好有道理,王夫人心里面已经愿意了,虽然疼儿子,但是周围都是贾家的人,贾珍贾蓉也要住天才走,而且王熙凤也在,怎么都不能看着宝玉吃亏了。孩子也真的大了,不能再跟小孩子一样直接拖回去了。
她把王熙凤叫过来,嘱咐王熙凤照顾好贾宝玉。
王熙凤一连串的保证能把弟弟给照顾好了,并且亲自带着弟弟到水月庵去住。
王夫人慎重地把儿子托付给了王熙凤,这才十分不舍地登车离去。
在上车的时候,王熙凤扶着两个太太先上去,轮到云芳了,王熙凤开玩笑一样的说:“奶奶请上车,我扶着您,别摔了。”
周围的丫鬟婆子媳妇们全部笑了,只当时她们妯娌开玩笑。
云芳笑着王熙凤说:“放心吧。”压低声音说:“留意着那老尼,不是什么好东西,防着那些尼姑和宝玉勾搭。”
一番告别之后,邢夫人王夫人云芳回城去了,留下王熙凤和宝玉在。宁国府这里,贾珍贾蓉也要等到安灵道场做完之后离开。
到了下午,贾蓉就来请王熙凤去休息,大事儿已经完毕,就剩下一些小事儿也不要王熙凤再盯着了,王熙凤看到眼前的贾蓉,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拧着贾蓉的耳朵。
“让你们去盯着点赖尚荣,你给我盯到哪儿去了?害的老爷被顺天府请了过去,我回去挨了老太太太太们一顿骂,到手的好处也成了煮熟的鸭子飞了。你说这该怎么办?”
贾蓉嬉皮笑脸的求饶,满嘴油腔滑调,越看越像个无赖子。
事儿已经成这个样子了,王熙凤就是再生气也没办法,松开手去再不提了。
她一肚子气的到了水月庵,庵里的老尼姑净虚伺候的很贴心。
宝玉和秦钟也跟了来,正在庵里四处玩耍。
老尼姑一边给王熙凤腿上盖上毯子,一边说:“有件事求府中的太太奶奶……”
说有个张家的姑娘,去一处尼姑庵进香的时候被一个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看上了,但是这个张家的姑娘和原先一个守备家的儿子订了亲,张家想悔婚把女儿许给这个李衙内。结果守备家不同意,现在张家愿意拿钱,请荣国府打发人给长安节度使云光说一声,让云光“劝劝”这个原守备识相退婚了事,张家“愿意倾家孝敬”。
王熙凤被净虚捧的飘飘然,再听到这老尼姑几句激将说辞之后,一方面想施展自己的本事,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这点手段在云芳眼里不够看。
想到来的时候,云芳番两次地说这尼姑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来是知道这老尼姑的为人。
心里就不想为了这几千两银子坏了和云芳的生意。赖尚荣这事儿让她有了很明显的不自信,就怕再翻车了,这不是小事儿,要真是闹起来估计贾琏都给她兜不住。
“我又不缺银子用,用不着他们孝敬。话说得好听,意思我也听出来了,这个张家是嫌弃守备家不中用了,想攀个更高的高枝儿。说什么受辱激愤发誓要和原来的守备家退婚……还不是巴结那府尊老爷。
我倒是问问你,尼姑庵里,女眷上香怎么会被男人看上?你们这些老东西是不是收了银子,要么是张家想卖女儿,要么是你们巴结那李衙内给人介绍良家子。说来说去,没你们在中间引线穿针牵线搭桥,他们这些事儿如今也闹不成这样。要是张家想巴结上面,一女嫁一夫,那是他们丧良心。要是你们为了巴结那小舅子,给他物色良家子帮他渔猎美色,就是你们这些人没天良。
再有就是,那到底是不是府尊的小舅子?姨娘的兄弟不要脸的也敢说自己是小舅子呢!”
这老尼姑被说的哑口无言,脸上无光,只能笑了几声。
“若是奶奶没这个本事,回头我进府里面求一太太。”
王熙凤冷笑了一声,打定主意回去把这事儿跟云芳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