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后,我就把儿子交给你了。”
闻言, 林观砚心里蓦地一疼, 握着江绪的手不由得攥紧,眼眶有些湿润了。
往后的几个月,由于江绪受伤太重,一直住在重症监护室醒不过来, 医院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 甚至放言让他们将病人带回家去,也可享受最后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可林观砚始终不信邪, 一次次哀求, 医院才勉强同意继续治疗, 但江绪的情况一直不容乐观。
林观砚遵守承诺,从那天答应江学海后,就一直守在床边照顾,为他擦洗身体、换衣换药,握着他的手说悄悄话,盼望他能早点醒来。
“江绪, 你之前不是总埋怨我不理你,现下我跟你说话, 你怎么不回答?”
林观砚苦涩地笑笑,他这些日子想了很多,也很茫然,不明白自己这样拼命坚持有什么意义,但一看到江绪苍白的嘴唇、缺失的左耳和心跳监护仪上那微弱的跳动,他又始终难以割舍自己对江绪的感情。
一闭上眼,那黑洞洞的枪口便浮现在脑海,江绪那满身浴血、左耳被打穿的可怖模样林总是会让他从梦里惊醒,还有江绪极其虚弱之际,捧着他的脸笑着说的那些话。
“我以后再也不会烦你啦。”
“好好爱自己,要永远幸福。”
林观砚怔忡半晌,终于止不住“嗬”一声哭了出来。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江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左耳,殷殷血迹从纱布下渗出,看得他一阵心疼。
“江绪,你何时醒来?”
床上的人静悄悄地躺着,一言不发。
林观砚苦笑一声,“你知道吗?这些天,我老是想起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当初的你明媚又骄傲,像一颗闪耀的星星,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就拼命讨好,生怕哪一天,你会不要我。”
“可后来,你总是一次又一次让我失望,我恨自己爱错了人,也恨你是个混蛋。从手术台上捡回一条命时,我就暗暗发誓,江绪,这辈子我断然不会再爱你。”
说着说着,林观砚眼眶微微红了,“可正当我想要舍去你,你却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把自己揉碎了让我踩在脚下,甚至知道我已经和别人好了,还不惜拿命救我,只为了一个成全。”
“江绪,你成全我了,那你自己呢?”
林观砚慨然长叹,他这辈子最不喜欢欠人恩情,大学时因为受了江绪太多的恩,导致他在两人的关系中一直抬不起头,他每时每刻都在害怕失去,都在害怕江绪向自己索要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