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他说话的方向,认真点了点头,“好,那我出去了。”
说着,她竟就真的自己摸索着一步步朝自己想象中的门口走去。
“……”
晏温双手抱胸,冷眼瞧着小姑娘朝着一个花盆走了过去。
就在她快被花盆绊倒的时候,晏温猛地长舒一口气,大步过去打横将她抱起,恨恨道:
“沈若怜,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让孤省点心。”
他将她抱出去放在外面院子里,恰好这家主人自己做了个摇椅,他问人将摇椅借来,抱着小姑娘躺进去,将她安顿好。
“你乖乖躺着,孤去去就回。”
沈若怜没说话,她觉得晏温的语气似乎有点生气。
躺了一会儿,晏温的脚步声重新靠近,紧接着身上被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
他替她掖好毯子,带着她的手摸了摸旁边的一个盘子,“这盘子里有削好的桃子和梨,你伸手就能够着,自己吃。”
“那你呢?”
她感觉晏温似乎瞟了她一眼,语气仍然硬邦邦的,“坐这看你吃。”
沈若怜噘了噘嘴,不说话了。
昨夜山里还有些冷,此刻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一整夜的潮气似乎都在这一刻驱散了。
她原本还有些不自然,渐渐的,见他在身旁也没对她怎么样,她胆子就大了起来,晃着摇椅捡上一两块儿水果吃。
除了眼睛看不见和晏温在身旁以外,其余的一切都很惬意,好似回到了在湖边亭中喝了江南春后,醉醺醺的下午。
过了会儿,沈若怜听见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又有些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她心生警惕,缩了缩身子,问他,“你又在做什么?”
晏温现在看着她就来气,冷冷道:
“戒尺。”
沈若怜刚将一块儿桃子塞进嘴里,闻言动作一顿,嘴里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道:
“做戒尺干嘛?”
虽然她看不见,但她十分强烈地感觉到他瞪了自己一眼,“收拾有些不听话的人。”
沈若怜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嚼了嚼嘴里的桃子,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那那个‘不听话的人’可真倒霉。”
身旁男人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手底下动作越发叮叮咣咣响得大声。
坐了半下午,太阳逐渐西斜,四周温度慢慢降了下来,沈若怜将毯子往上拉了拉,就听晏温道:
“回去吧,该吃饭了。”
她有些不情愿,因为回去又得跟他同处一室,而且马上又到晚上了……
沈若怜磨磨蹭蹭地从椅子上下来,小声道:“你、你别抱我,我自己走回去。”
晏温冷笑一声,“你以为孤愿意抱你?”
沈若怜嘟囔:“那你晚上最好也别抱。”
她听见身旁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瞬猛地攥住她的手臂。
沈若怜吓了一跳,这下又知道怕了,正想推他,就感觉手里被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
她愣了一下,摸了摸,又摸了摸,发现是个木质的拐杖。
那拐杖的手柄被打磨的光滑趁手,没有一丝毛刺,长短也正适合她用。
沈若怜面上神情忽然僵了一瞬,有些不自然地小声问他,“你一下午就是为了给我做这个?”
晏温没回她,语气冷硬,“试试好不好用,工具还在这,还能改。”
沈若怜心里没来由地一悸,又想起了他从前给自己做的那个秋千,鬼使神差地,她突然开口问了句,“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呀。”
这话刚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她不想知道答案。
所幸晏温只是沉默了一瞬,淡淡道:“回去吧。”
沈若怜抿了抿唇,慢慢用拐杖摸索着在晏温的引导下走回了屋中。
晏温带她去洗了洗手,又将院里的东西都收了,回来的时候从厨房带了晚饭,“今晚赵大婶包的包子,孤不喂你了,你自己吃。”
沈若怜没说话,默默接过他递来的包子,咬了一口,地软馅的,是她最喜欢吃的。
她其实今日下午都听到了,这包子是晏温主动找到赵大婶,劳烦她包的,赵大婶他们一家今晚其实吃的是面条。
她知道是因为今日中午他喂她吃饭时,她因为自己连饭都吃不了,表现出来的沮丧太过明显,他才那样做的。
但沈若怜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吃着包子,手边还放着那根拐杖。
他这样维护她的自尊,是不是也是他前几日同她说的“尊重”?
她没敢细想,心底深处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