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烛气极怒极,根本没来得及想为什么,她哭喊着问他:“为什么地下室不驱虫啊!!!”
游熠安静须臾,回答她:“当时我不在家,所以没让工人进地下室。”
许清烛慢慢停止了哭声。
地下室,是他的禁忌。
整个客厅都静了下来,好似更是连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游熠感觉到她松了力气,不再挣扎,尝试将她放开,这次放开了。
她已经哭得没了力气,腿发软,慢慢蹲下,坐到了沙发上。
许清烛擦了把眼泪,低头,忽然看到自己竟然只穿了件胸衣,而且胸衣已经歪了,大半的皮肤都露在外面,她脸顿时烧着红透,她知道游熠是正人君子,也对她没兴趣,肯定不会看她,但她感觉尴尬极了,立即抱臂捂胸,折着身体往膝盖贴,头都不敢抬一下,难为情得要命。
游熠站在沙发前,无意识地看着她将自己缩成团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回过神来,转身大步上二楼给她取毛毯。
取了毛毯来,游熠披到许清烛身上,许清烛紧忙包住自己。
许清烛仍害怕那只虫子会爬上来,双脚都搁在沙发上。
游熠向后坐在茶几上,抽了纸巾递给她,许清烛没有接,怔怔地流着泪。
游熠拿着纸抽盒坐到她身边来,轻轻地给她擦着眼泪。
只有抽噎声的客厅里,渐渐响起了游熠的低沉嗓音:“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吓到你了。”
许清烛忽然躲开了脸。
游熠的手停在她面前,微微僵住,而后收回,叹道:“我送你回家住?我明天找人连着地下室一起重新驱干净,驱干净后,我再接你回来。”
毯子下,许清烛双手抱着膝盖,小声地抽噎着,没有说话。
她知道自己怨不着游熠,他那天在外面,不放心让工人在他不在家的情况下进地下室去驱虫,她怨不到他。当然,可能即便他在家里,他也不会允许工人进地下室,她也怨不到他。毕竟这是他的家,而且每个人都有隐私。
可是,等过了这个冬天,她真的不会再住下去了。
冬天容易驱虫,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驱了以后,外面温度冷,不会再有虫子跑进来,或者停掉房间里的供暖,冷两天,虫子也被冻死了。
但等冬天结束,春天来了的时候,她不敢再住了,就如当初她爸决定从别墅搬进高层的大平层时一样,她真的不敢再住。
北城这里,楼层越高,虫子越少。
许清烛哽咽着,轻声说:“对不起,游熠,我想现在就回家,麻烦你送我回去吧……还有我以后也不敢再住这里了。”
她不敢再住这里了。
游熠恍惚意识到她的“不敢再”,好像有永远的意味。
从她过敏养病在家,到她工作离开这段时间,他从习惯她的存在,到回家时面对空荡荡的别墅,开始觉得太过冷清,他已经有一些不太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他承认,他有了私心。
有了那些她陪伴他的日子,多了一个人与他朝夕相处,让他的孤单有了慰藉,他已经有点抗拒再回到一个人的生活。
他凝着她,目光有些幽深,再次想到了那个肖宇涟:“许清烛,你是要结束这段关系?”
第19章
结束这段关系?
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是因为他已经在脑海中仔细思量过很多次这件事了吗?
“没有。”
许清烛强忍住这一刻出现的情绪, 从毛毯里伸出手来,手背用力擦了下眼泪,同时用力说出这两个字。
说完后, 许清烛感觉自己可能语气有点急,怕他察觉不对劲, 又改为呢喃说:“我舍不得你给的片酬,我不想结束, 也没想过要结束。我,我觉得你也不该这么想,还有谁的演技比我好吗?可没有了, 你可不能把钱给别人。”
游熠压成直线的唇角渐渐松开,明显感觉到自己松了口气,薄薄的笑声从嗓子里流出来:“是没有了, 我只是问问。”
游熠问:“那么, 以后住在哪里的事, 以后再谈?”
许清烛轻轻点头:“好。”
其实以后住在哪里应该不是问题, 毕竟游熠有好多房子。
问题是游熠愿不愿意搬家, 她觉得游熠肯定是不会的。游熠和她爸爸不一样, 游熠不会像她爸爸那么惯着她。
算了,许清烛低头擦眼泪,心想,先把这个冬天过去再说吧。
游熠又向许清烛道了一次歉,然后低头看她, 温声安抚道:“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你房间帮你取衣服, 再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只虫子。衣服在哪里?你要穿哪一件?”
许清烛想到自己刚刚穿着文胸跳他怀里,一时羞得不行, 抬头飞快说:“都在床上,你帮我抖落好了再拿下来吧,我怕虫子在我衣服里。那个,还有你别进我衣帽间……”她把大白熊和蓝色牛仔衬衫放进衣帽间里了。
许清烛哭得一张脸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脖子以下都裹在毯子里,独剩着张巴掌大的小脸,仰着看他,眼睛通红,脸蛋通红。
游熠答应着她,一边垂眼看着她,手指微动,竟有点想为这姑娘把脸洗了。
可能是自己年纪大了,看不得女孩子哭,游熠想,所以他才会很想亲手给她把脸洗得干干净净,不露泪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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