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她淡淡吐出两个字,但又足以杀人诛心。
她曾经等了黎锡然半个月,希望等来一个答案。
最后却是他人对自己满是批判性地否认。
骄纵大小姐的择偶选择,不该是成熟内敛的精明商人。
她要不计后果地偏爱,而不是步步彳亍,招招犹疑。
黎锡然握着她的手,想将她揉进身体里,又生怕使多一分力气弄疼她。
“暖暖,我有时候也很羡慕你,可以正大光明地表达爱。可是,这个世界,总有人要不得已克制和压抑自己的感情。”
“黎锡然,请问我们曾经是什么禁忌关系吗?需要你如此压抑和克制。”尚禧暖此刻的眼神,连伤心的情绪都不再有。本萦绕不散的悲,都化为死灰般的寂,“那往后,也拜托你,抱着你的理智和不得已,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我这个人光明正大惯了,想要的是对等回应。”
黎锡然近乎无比卑微地祈求着,再没有平日里天之骄子的矜贵精英感,“暖暖,我曾经因为冲动,失去了父母。所以对你,我有一千万个不敢试图的侥幸。”
黎锡然十岁之前,都同母亲安德烈娅生活在英国伦敦。
安娅是个开朗明媚的女人,对于分手后才知道他的到来没有一丝怨怼,甚至感谢他选择了无父无母的她作为母亲。
后来再见黎谦昀是他三岁那年,或许是父子血脉的天然吸引。
两人在特拉法加广场相遇,他彼时正与母亲走散在人群,哭得伤心又无助。
绅士的中国男人陪着他喂了一个多小时的鸽子,得知了他刚满三岁,母亲独自一人抚养他长大。男人同样也告诉他,自己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希望两人也能生出像他这样漂亮聪明的孩子。
而安娅的出现,打破了原本温馨的场面。
她的紧张,迫不及待地逃离,似乎都在说明些什么。
那个下午,黎锡然得知了自己的身世,黎谦昀也知晓了自己有一个孩子。
可孩童和成年人的世界终归有着不同的观念,黎锡然看着男女坐在一处聊天,激动地以为自己终于要有健全的家庭。
但黎谦昀直言告知自己已有妻子,并且十分珍视两人之间的感情。
而安娅也似乎松了口气,答应只要他不试图将儿子抢走,就不会让他太太得知彼此那段年少燃情。
两人一拍即合,安娅继续抚养儿子,而黎谦昀每月会给母子一笔丰厚的抚养费,并答应每年陪黎锡然过生日。
一切风平浪静便至于黎锡然十岁生日那年。
“暖暖。”黎锡然说道:“那年我的生日愿望是希望父亲离开他的妻子,重新和我母亲在一起,我想要父母双全的家庭。可是他拒绝了我。”
然后,年少的他,怒气冲冲地甩开了父母的手,满怀愤怒地冲上马路。
他以为只是一次任性的冲动,却不想,一辆车直直朝他冲了过去。
而父母为了保护他,选择用身体作为他的保护盾。
黎谦昀当场死亡,安娅植物人多年,后来在陈韶怡手中失踪不见。
“暖暖,这就是我一直以来凡事克制隐忍的原因。”他的人生就像一盘棋,落下的每一子都需要经过深思熟虑,顾全大局。他必须在有限的棋招里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所以他向世界展示的温柔,春风化雨,不如说这是他的保护色。
他企图用这些固有名词,削掉属于他的锋芒,用钝感操控自己活下去。
“你就像皎洁的月,一无所有的我不敢去轻易染指。”
“那现在又是为何呢?”
“暖暖,后来我想。或许你本就是老天补偿我的一轮明月。”
“对于黎董的遭遇,我表示遗憾。但你的这份自信,我也无法认同。”她彻底被黎锡然激怒,“我尚禧暖的存在,不是为了补偿任何人的。您的这个借口,牵强又贬低了我。”
“暖暖!”黎锡然以为剖白自己的过往,就可以得到一份理解,可没想到会将本就焦灼的现场又添一把柴。
“请你现在立刻马上送我回去,也请你离开这里,不要再打扰我们的旅程。”最后,她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再给他。只希望,快一些,再快一些将这个世界里的他忘掉。
闻言。
黎锡然眼中唯一的光彻底黯淡掉。
曾经的他有多矜贵强势,如今的他就有多无助和迷茫。
只能用近乎疯狂的怀抱去阻拦她的选择,带着揉碎人的窒息感,恨不得将她整个骨血融进他身体内。
“放开我!”耻辱和委屈,让尚禧暖再次眼泪决堤。
她被困在曾经最贪恋的怀中,可此刻这里却像长满了荆棘,刺得她体无完肤,满身血痂。
“如果放开你就是相逢陌路,那我一辈子都不会放手。”他边抱着她,边护着她脖颈,甚至有充满欲望和掠夺的气息萦绕,“我已经失去太多东西了,不会,也不允许自己再失去你。”
“黎锡然,我是人,不是归属于谁的物品!”她绝望挣扎,甚至越发觉得这个怀抱开始变得陌生。
她的手被压在黎锡然臂弯下,再没有力气挣扎时,便直接咬在他颈肩处,血腥味瞬间弥漫她整个口腔。
黎锡然却只是吃痛地闷哼一声,继而抱得她更紧,“你不归属于任何人。我是你的,暖暖,我是你的。”
两人在这一刻好像都疯了,理智全失的,只想将自己的情绪释放淋漓。
最后的最后,尚禧暖彻底脱了力,唇角染着他的血,虚弱地将头枕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