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逃避,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说着,她轻声笑了起来:“你觉不觉得,你这声告白委实有些荒谬?”
“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那你当年又为何又要杀我?”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真找了我两百年,那又怎样?”
“我喜欢你也喜欢了整整八年啊,不是修士的八年,而是一个普通姑娘一生中最好的八年。”
“我很疑惑,倘若我不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姑娘,只是你亲手养大的孤女。”
“那么,你还会说喜欢我吗?”
谢砚之骤然陷入沉默之中。
颜嫣笑着摇头:“答不上来对不对?”
“在你看来,我和两百年前那个姑娘是同一个人。”
“可我现有的回忆里,只有单恋你时的辛酸和卑微,只有坠崖时的绝望与不甘。既如此,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所说之话皆为真?”
她淡漠的眼神如刺一般扎进谢砚之眸子里,细密的疼自心口处泛开,蔓延至四肢百骸。
谢砚之面色微微泛着白,薄唇轻启,复又阖上,终是什么都没说。
他不知该如何去与颜嫣解释,这种事也无法与她解释。
半晌过后,他握住颜嫣冰凉的指.尖,语气坚定:“我会让你恢复那段记忆。”
颜嫣心中冷笑连连,本该厉声质问他:你想杀我就杀我,想娶我就娶我,想让我恢复记忆就恢复记忆,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事已至此,颜嫣是真的不想再与谢砚之继续纠缠下去。
他们之间注定只有两条路可选。
或是杀了谢砚之,让她恢复自由。
或是躲他躲得远远地,去一个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如今的颜嫣已彻底绝了要杀谢砚之的念头。折腾来,折腾去,不过是一场又一场引人发笑的闹剧。
她心中思绪万千,话一出口却成了:“如何恢复?”
这四个字愈发让谢砚之意外。
他目光一寸一寸在颜嫣面上游走,她眼眸中并无欣喜,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倦意。
是虚与委蛇?又或者是暂时性的选择认命?谢砚之猜不到,亦看不透。
良久,他方才启唇:“若能找到溯世镜,便可让你看到你想看见的一切。”
颜嫣眼眸再度被点亮,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找”字。若没记错,他上次离开,似也在寻此物。
至此,颜嫣心中已有了一番计较。
也就是说,她若应下,便能成功支开谢砚之,为自己死遁创造机会。
理清思绪的颜嫣心中狂喜。
抬眸,发现谢砚之正在打量自己,眸光晦暗不明。
颜嫣莫名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强行压制住心中的喜悦,不断提醒自己,定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可谢砚之的目光太过锐利,她的那点小心思根本无处可藏。
颜嫣不敢回避,更不敢迎上他的目光与他对视,时光在仿佛没有尽头的对峙中流逝,空气一点一点被抽干,渐渐地,连呼吸都开始变困难。
谢砚之笑笑,轻轻抚摸着她的发,目光柔软,语气缱绻。
“阿颜,不要再动不该动的歪心思,你该明白,我是怎样的性子。”
颜嫣明白,她当然明白。
索性把心一横,踮起脚尖,勾住谢砚之脖子,仰头送上一个吻。
谢砚之没回应。
他知道,颜嫣定是有所图谋。
颜嫣当然是有所图谋,她窝在谢砚之怀里,勾着他修长的脖颈:“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未曾料到颜嫣竟会说这种话,谢砚之怔了半晌:“我以为你会恨我。”
颜嫣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当然恨呀,可你会放我走吗?”
“不会。”谢砚之答得斩钉截铁。
“那不就是了?”
她掐着手指开始算数:“这两个多月来,我明里暗里杀了你五次,次次皆以失败告终。”
“你非但不计前嫌,还替我杀了柳月姬,你我之间的恩怨也该一笔勾销了。”
谢砚之垂着眼睫,看不出情绪:“柳月姬是你自己亲手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