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月,娇娇,快到我怀里……”
喉结微颤,嘴里轻声呢喃她的名字,嗓音沙哑低沉,说不出的诱惑撩人。
他正经的时候很吓人,仿佛自带一层寒气,可现在那层寒气尽皆化作酒气直冲她鼻尖,熏得她迷醉起来。
脸颊蓦地发烫,然后蔓延至脖根,逼得她连忙偏过头躲避他的视线。
“你们下去吧,有事我会唤人进来。”她面色如常屏退婢女们,今晚还有要紧事问嬴风。
她不死心想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故意借机灌醉他,不然等回到随州后便再也无法得知真相。
顾今月掀开被子上榻,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又命令外面的人熄灯。
黑暗中,嬴风的一举一动都放大了数倍,顾今月的胆子也放大了数倍。
扑在耳畔的酒香,偶尔低沉的几句呓语,还有他总想伸进来触碰她的手。
再一次推开不老实的手掌后顾今月深吸一口,酝酿半天才敢偏头去看嬴风此刻的表情。
他现在很放松。
到底做了一年夫妻,顾今月自认为对嬴风的各种状态有所了解。他此刻眉眼平展,双唇微阖,四肢松弛懒懒地陷在柔软的被衾中,看上去十分无害。
这是他最放松,最不设防的时候。
“风轻妄,风轻妄。”轻轻叫出他的假名,没有任何反应,顾今月又伸手推了推他,他手臂习惯性地寻到她的腰,掌心贴在小腹上温柔地摸了摸。
在他动作时,顾今月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生怕他醒过来,直到他没有下一步动作才敢继续小心呼吸。
紧接着心里那根弦又绷到极致,她张口半天,夜风快要将她的口舌蒸干,给自己鼓足了劲,她凑到嬴风耳边缓缓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嬴风皱了一下眉。
顾今月屏住呼吸,他依旧没有别的反应,于是继续呼唤:“太子殿下,嬴风?”
他发出一声轻嗯。
虽然早已知晓他的身份,但顾今月还是被他的回答所震惊。
他真的是太子嬴风。
风轻妄,妄不就是嬴字的一部分吗?
顾今月自嘲地笑自己果然摔坏了脑袋,他明明已经把答案摆在她眼前。
“太子殿下,刺杀顾今月是不是你做的?”她声音发抖,担心他不说,又害怕他说出答案。
嬴风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顾今月又问了一遍,声音有些激动。
他不舒服地凑近了些,被子下揽着她腰的手往里拢了拢,嘟囔了几句什么顾今月没听清。
“罢了,”她轻叹道:“都不重要了,就当你是真心救我,而我……我们两清了。”
那日双儿告诉她后面发生的事情,顾今月实在是无法分辨是不是嬴风的手笔,这件事疑点重重她目前毫无头绪,可过了一年她们两人都安然无恙或许山匪真的是巧合。
她稍稍偏头向上看,凝视他的侧脸良久,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
这大概是他们今生最后一次相见。
顾今月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醒来时脑子都是晕的,分不清今夕何夕。浑身麻木,四肢无力,平躺了半晌才凑够力气起身。
她走出房门发现今日在院里伺候的人似乎少了很多,问了一个婢女后才知今晚上的宴会很重要,被嬴风抽调走了不少人前去帮忙。
真是老天保佑。
她心里顿时踏实不少,对今晚上的计划信心倍增。
顾今月想,这大概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他用谎言和错误开始,她以伪装和欺骗结束。
书房是别院禁地,除了嬴风和她,没人敢不经允许擅自入内。
“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拿本书就出来。”顾今月神色如常命令婢女在外等候,慢慢踱步进去。
翻箱倒柜半天才从一个浮云纹厢式柜中层找到当初装信件的锦盒,打开确认信笺完整都在里面后将东西拿出来,她往后瞟一眼确认无人看见,立即偷偷摸摸塞进宽大的衣袖里。
这是她写给三哥哥的,不知道嬴风用什么法子拿到手,大抵都是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她不愿这些纯粹的爱意落入他人之手,她要带回随州或者一把火烧了。
为了防止被发现,她从书桌上随意抓了一把嬴风平日练字的澄心纸扔进锦盒,无意中瞄到他的字迹。
她的字迹真的很像他,不,应该她像嬴岚的笔迹,而嬴风在伪造字迹。
顾今月撇撇嘴,她何德何能竟然让堂堂太子殿下纡尊降贵去模仿他人。
离开时随手在书架抽了两本书做样子,由着婢女搀扶她回西苑。
不知道是她做贼心虚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一路上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自己,不禁背脊生寒。
停住脚步猛然回头一看,却又发现一切如常。
难道是她多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