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瑶问道,“裴大人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裴秋生猜到了她要问的是什么,想是不好意思当着宫人的面前问,想着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比较好,于是道,“可以。”
裴秋生跟着朱玉瑶到了宫墙角,两人之间约莫隔着两丈的距离,便是外人看见了,也不会误会有什么。
朱玉瑶倾慕的不只是裴秋生的才干,还有他的相貌。
看着裴秋生的举止,朱玉瑶只觉得一举一动都很是养眼,但她出身皇家,背后如何设计不论,当着面还是顾忌着礼仪。
朱玉瑶没有刻意拉近距离,只是问道,“裴大人避我如蛇蝎,想必是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这话问得直白,就跟“我对你有想法”差不多的意思。
裴秋生直言道,“从前不知道,后来不确定,如今知道了。”
也就是说,在他尚且不确定的时候,就拿一纸婚书斩断了两人之间所有的可能。
朱玉瑶来之前是生气的,如今眼里只含着不甘,眼眶里渐渐起了水雾,看了他好一会儿道,“商户女配你,身份终究低了些。”
裴秋生已经听惯了许多人这样说,对这样的言论不自觉中越来越反感,他不希望听见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诋毁姜月。
“公主想必知道姜姑娘是让长安城上千名贫民安居乐业之人,这样的女子,我敬她爱她还来不及,何来她身份低贱只说?”
朱玉瑶愣住,她承认,姜月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但那又如何?她可是公主啊,娶了她便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裴秋生接着道,“何况,不论是何身份,她都是臣在世上唯一可谈古论今的知心人,臣亦倾心爱慕于她。”
朱玉瑶听到“谈古论今”这个词时,并不是很能理解。
她只是清楚明白的知道,裴秋生是当真喜欢姜月,与她断无可能。
原来,这世间真有抢不到的东西。
只有裴秋生知道,在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架空时代,碰见一个与自己同样是穿越而来的孤独者,有多难能可贵。
何况他正好喜欢她。
裴秋生离开宫门后,外面等他的还有一人,这人令他有些意外。
是镇国公闻渊。
“见过镇国公。”裴秋生冷淡道。
“北……秋生,我是专程等你的。”闻渊微抿着唇道。
裴秋生算了一下,从下朝到同圣上用午膳,但同荣沁公主周旋,中间差不多花了一个半时辰。
按现代的时间算,三个小时。
闻渊在这里站了三个小时,就为了等他?
裴秋生忍不住疑惑道,“不知国公爷等我所为何事?”
闻渊似乎想拧着眉又强撑着让自己神情好看些,“秋生,你当真要入赘姜家,你当真不考虑将来再回镇国公府?”
裴秋生瞬间理解了闻渊这样的古怪神情所谓何意。
他想告诉他,他对他的做法感到痛心疾首,又想重新接纳他回镇国公府。
裴秋生直言道,“镇国公府于我而言,没什么好回的。”
闻渊脸色终于忍不住难看起来,眼底里又充满着悔意,“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从前思虑不周,不该草率答应。若你能回来,我也可以让你娶姜……”
裴秋生冷笑着问道,“回去?是回去给你镇国公府光耀门楣,还是在我办差时方便你背刺?我在南方时,传回来的求粮奏折是你拦截的吧?”
闻渊诧异,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不是我!”
裴秋生原本以为可能是圣上调不出来更多的粮来,或是半路上被人劫走,最近同圣上用膳时他拐弯抹角地试探了一下,发现圣上压根就不知道此事。
当时他在朝廷上尚无建树,更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思来想去也只有同闻渊有过过节。
而他若是想刻意拦截一道奏折,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恐怕他那奏折都没能到长安城便没了。
裴秋生看闻渊一副阴私被人戳破的惊慌诧异又极力掩饰的模样,哪里看不明白?
裴秋生的眼底似乎淬着冰渣子,冷冷道,“之前我还不确定,现在知道了。”
闻渊后悔不迭,急忙道,“我那是一时糊涂,若是你久久回不来,我会派人去接应帮助你的。”
裴秋生看穿了闻渊的心思,怒极反笑,“怎么,等我只剩半条命的时候过去带走我,然后,等着我再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闻渊丑陋的面目被彻底揭开,裴秋生一刻也不想在他跟前待着,就如同眼睛里进不得脏东西一般,立刻就告辞了。
“我先行回去了,镇国公请便。”
闻渊惊讶于裴秋生居然什么都已经猜到了,当下也发觉今日在这里等他实属多余,恐怕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随自己回去了。
他确实怀揣着那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