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中人鲜少会见朝中大臣,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何况是他这样同皇后不熟的。
裴秋生对这事可谓是一头雾水,但身份悬殊他既不好问又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坤宁宫。
皇后见了他,也没问什么正经国家大事,而是问了他一些私人问题,譬如同镇国公府的关系和闹剧。
裴秋生一开始以为皇后娘娘是想八卦一下朝中大臣的内宅,心下虽觉得奇怪但还是去繁就简、轻描淡写的说了。只说事情经过,至于镇国公府有没有认错他们的世子,裴秋生并没有言明。
但等到皇后问起他生辰、年纪时,虽觉得与上一个问题有一些关联,但心中的怀疑更甚。
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皇后又问他道,“裴大人是否有心仪的女子?”
裴秋生不偏不倚地回答道,“回皇后娘娘,臣确实有心仪的女子。”
皇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又舒展开,笑着问道,“不知是哪位大臣家的姑娘?”
裴秋生回答道,“微臣出身草莽,心仪之人也并非出自官宦之家,乃是我恩人之女。”
皇后神情了然,又问了些别的。
历经大半个时辰,裴秋生总算将皇后的问题一一答完,得以解脱。
裴秋生刚一出坤宁宫,便在宫门口迎面碰到了荣沁公主,正向坤宁宫这边走来。
他之所以认识荣沁公主朱玉瑶,是因为她在之前的两三次宫宴中同长乐郡主有些不对付。
长乐郡主是姜月的朋友,也是原书女主,因此裴秋生对于屡次找长乐郡主茬的人,再加上她还是百宝阁的“大客户”,裴秋生很难没有印象。
裴秋生来去乾清宫和坤宁宫都是由宫人带路,见到朱玉瑶来了也没法绕路,只能拱着手低着头行礼。
“微臣见过公主。”
朱玉瑶见了裴秋生,似乎半点不意外,而是语气平静友好地同他道,“裴大人去了一趟南方,似是清瘦了很多。”
裴秋生自认为在从前的宫宴中一直是个不打眼的存在,也几乎没在百宝阁的前厅里露过面。
闻言,他既意外于朱玉瑶认识自己,又诧异她还知道自己去了南边。
他看不见朱玉瑶神情,也顾不得多想,只耿直回答道,“为朝廷效力,是臣子本分。”
朱玉瑶没再说什么,只是隔着裴秋生高举过眼帘的手看了一会儿,便转身进了坤宁宫。
朱玉瑶进了坤宁宫后,一下子就钻进了皇后的怀里,“母后,问得怎么样了?”
皇后遣散了宫人,而后才回她道,“那个裴大人,他有心上人了,还是恩人的女儿。”
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
朱玉瑶摇着头撒娇道,“我知道,所以才来找母后帮忙啊。”
皇后疑惑道,“你知道?”
朱玉瑶道,“嗯,那女子我见过,是长安城百宝阁的主子,父皇和贵妃娘娘都知道她,长乐郡主也常去买东西。所以,我不好欺负她。”
皇后松开手,诧异道,“竟是家商户的女儿?”
皇后也听说过百宝阁,甚至还曾经让人去那里帮她挑过一两件首饰。
朱玉瑶郑重其事地点头道,“可不是?!我想裴大人未必想娶她,或许是他将恩情看得重,或许是对方挟恩图报,又或许是他一时被蒙蔽也未可说。”
皇后考虑了一会儿,似是被她说服,问道,“那你想母后怎么帮你?”
荣沁公主道,“赐婚。裴大人是个有本事的,又有趣,有手段,女儿喜欢他。”
这天下还没有人敢抢皇家的婚事。
她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裴秋生同那女子三书六礼俱是没有,那便是尚未订婚。
没有婚约的裴秋生,就算收到圣上的赐婚也不足为奇。
她就不信,裴秋生能拒绝得了。
裴秋生出了坤宁宫后,不知为何身侧的宫人对他的态度又恭敬了两分。
裴秋生离开宫里后,便径直去了姜家,第一时间给姜家报平安,顺便也将圣上赏赐的事情说了。
姜氏又是惊讶又是欢喜,“赏了一座宅院啊,真是了不得!”
很快就乐得见牙不见眼。
姜远发嘴上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裴秋生的眼神越发满意,末了等裴秋生给他倒茶时,终究忍不住夸了一句,“嘿嘿,有出息!”
姜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原是因为她外出采买树脂去了。
由于树脂压花和桃花水扇的风靡,集市上的树脂价格已经翻了几番了,出去采买树脂的人拿不定主意,才请姜月过去谈谈价钱。
等姜月回来时,一进来便感受到家里一股喜气洋洋的氛围。
自从裴秋生住到附近的客栈以后,那两个月便时不时会来姜家,姜氏便开始觉得一院子的人有些碍眼了,做主让姜月在满堂酒楼附近买下一座客栈,让木匠石匠们做工吃饭都在那边,既方便又不影响生意,还能让百宝阁这边不那么拥挤些。
因而此刻的院子里就是小姜们、裴秋生和满面都是笑容的姜氏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