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顿时既惊讶又欣喜地问道:“郡主,不知那画像可否借我一看?”
国公夫人自己画的,应当比任何人画出来的都更为传神精准,而画技高超的画师临摹出来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竟然让宫中的一流画师替她临摹了几百份, 姜月都可以想见国公夫人当年费了多少口舌才能跟宫中请得动这样大的工程。
温慕言点头道:“我今日回去便禀明母亲, 她一定会同意的,到时候我再派人将画像送到这手工坊里来。”
姜月感激地行了一礼, 道:“那就有劳郡主了。”
赵姑娘、程姑娘、张姑娘和萧姑娘纷纷互相看着对方,露出了会心一笑。
她们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国公夫人心地善良却命途多舛,她们都希望她能好起来。
姜月回家后便同姜氏说了国公夫人生病一事,姜氏比她还要不淡定:“国公夫人可是个大好人呐,好人怎么会没有好报呢?!”
家里的黏土不够用,姜氏第二天一早便将姜月叫起床,大冷天的两人一起去湖边挖新的黏土。
所幸目前黏土还没结冰,尚且能挖得动。她们回来的路上还去买了更多的颜料备用。
姜月在手工坊等了两天,终于等来长乐郡主小世子的画像送了来,而且还是她亲自送过来的。
据说是因为经年日久地存在在长公主府的库房里,长乐郡主派人在库房中足足找了两天才找到。
姜月觉得也很正常,毕竟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小世子走丢了许多年,近两年除了国公府还在坚持寻人,其他人早就已经放弃甚至忘干净了——如果不是国公夫人因此病了的话。
郡主温慕言道:“我来看看姜姑娘可还有别的缺的东西,我都可以替你一并准备了。”
姜月想了想,这次做的泥塑大一些,缺上色的大刷子,但这些她可以在等待阴干的时间里去买,并不着急。
因而她道:“多谢郡主,暂且没有,若是有需要郡主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去找您的。”
温慕言柔声道:“那等姜姑娘若有想起来缺的,可以再同我说。”
姜月笑着点了点头,“嗯!”
温慕言将画像送来时,姜氏并不在家。待温慕言走后,姜月便径直将画像拿到屋里。
她打开画像,赫然见到上面画着一个粉雕玉琢穿着蓝色锦袍的小男孩,竟比她穿越来以后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娃娃还要漂亮几分。
光是看着画像,姜月都能生出一股怜惜之心来。
放在任何一家,丢了这样一个小孩不都得心疼死。
姜月发现,小男孩的眉眼她觉着有几分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如今她没时间想太多,抓紧时间给小世子做人像泥塑才是要紧。
今日做的泥塑足足有半人高,同以往做的小泥塑都不同,须得先搭好框架。
姜月先取出提前准备好的铁丝和树枝,依照小世子身体的比例组装缠绕成人形,作为骨架,这样做出来的泥塑才不容易变形坍塌。
而后,她再将已经洗净晾好的黏土一点点的从底部开始堆上去,将骨架填满,再慢慢调整大致的形状。
而后,便习惯性地从头部开始捏起......
姜月在屋子里从早待到晚,待到这天深夜,她才终于将小世子的泥塑原型做了出来。
她已经尽可能地将画像中的神韵赋予到泥塑中,如今哪怕还没有上色,也已经能看出与桌上的画像十分相似了。
最终的效果如何,还要等阴干后上了色再说。
第二日早上姜月睁眼醒来,看着眼前半人高的小世子泥塑,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又再次和起了黏土,做了个约莫两尺高的稍微小些泥塑,一直忙活到夜幕降临才算做完。
如今外面天气愈发地冷,泥塑已经不能放在窗子边吹了,搞不好遇见风雪天温度骤降,直接给冻裂了都有可能。
姜月便在屋子里生起了炭火盆,将泥塑放在合适的位置,既能被炭火稍稍烤到又不至于干裂,且每隔两个时辰她都会将泥塑转换个方向,让它尽量受热均匀些。
这样虽然辛苦些,但也不是全无好处,从速度上来讲,比在自然风中阴干要快一些。
如此七八天过去,泥塑基本上已经由内而外都干了。
期间姜月买了几个白瓷盘子做调色盘,又买了几把刷子和一粗一细两支新毛笔用来上色。
她将每一种颜色都尽量调到精准,每一笔都细致入微,不允许自己出丝毫的差错,最终给两个泥塑都成功上好了色。
两天后,姜月的泥塑做好了。她准备第二天便去找长乐郡主。
此时外面正在下着鹅毛大雪,若是没有马车,她必然没法将泥塑带到国公府去。而且,若是没有人引荐,她也未必进得去国公府。
巧的是,这天晚上裴秋生回来了。
他裹挟着风雪回来,尽管一路都撑着伞,但由于风大,雪花在空中四面八方地胡乱飞舞,因而他头上和衣服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洒落了许多雪花。
寒冷的冬天总是在一场场风雪中悄然而至,又以这样静谧又喧嚣的方式宣布着它的来临。
姜氏见到裴秋生回来,很是意外,问道:“秋生怎么回来了,事先也没说一声,是回来拿东西吗?”
从前裴秋生在不休沐的时间是很少回来的,说是回来的路远,他学业繁重、课业太多,想多花些时间在学习上。偶尔回来,他不是来拿东西就是因为家里有要紧事。
姜氏由于心里的那点偏见与误会,对裴秋生的态度也有些不咸不淡。
只听裴秋生答道:“我答应阿月,月中的时候会回家陪你们吃饭,阿月在屋里吗?”
姜氏听到他这句话,脸色终于和缓了些,但语气仍是有些冷淡,“原来是这样......她在屋里面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