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姜氏开始问道:“谦玉,你倒是说说,秋生他都是怎么拿的第一?他这个闷葫芦,回家也不知道说。”
只听许谦玉假装漫不经心道:“其实也没什么,夫子这几次考的都是四书里的内容,之前秋生在书坊里都抄过,因而比较熟悉,答得便好一些。”
姜氏道:“原来是这样。”
裴秋生原本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却听姜远发道:“可据我所知,策论不仅是背熟了记住了就行,要结合时事引经据典,将所学知识融会贯通。不仅如此,还要文采出众,言之有物,不能泛泛而谈。这可不是随便抄抄书就能拿到优异的成绩的。”
姜月闻言,再次投来狐疑的眼神。
裴秋生心里一咯噔,他忘记姜远发从前也是书生,只因家道中落半途而废,但他还是有点底子在身上,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许谦玉看向裴秋生,似是在问这话怎么接。
裴秋生在心里替自己抹了把汗,便自个儿接话道:“阿叔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也只是勤而补拙,每次夫子布置的题目我若是有不会的,便去书坊翻书看,看得多,自然答得好些。”
正当他胆战心惊得手心都在出汗时,却听姜远发笑逐颜开道:“说到底,还是咱们家秋生聪明过人,初学便能领悟得当,得到夫子的赏识。”
他接着又给裴秋生夹了一块鱼腰,向来不怎么夸人的他却夸道:“秋生勤奋好学,孜孜不辍,从看到你开始练字时的那个狠劲啊,我便觉得你是个读书的料。不错,继续保持,来,多吃点鱼。”
裴秋生愣了一下,而后心中五味杂陈道:“阿叔过奖了。”
午饭后,许谦玉向众人请辞,姜氏给他拿了一袋豆子,“都是自家种的,不值钱。”
许谦玉推辞不过便收下,“多谢大娘。”
下午,裴秋生在屋子里接着看书,姜月时不时透过窗户看过去,一直没发现什么猫腻。
接近傍晚时,外面的天气凉爽了些,裴秋生便出来将家里的重活累活都干了,比如打水劈柴、搬东西之类的,姜月见状也跟出来打打下手。
当两人忙完这些,裴秋生正准备去吃饭时,被姜月抓住手腕一口气拉到了院子外面。
裴秋生:......
他就知道,是祸躲不过。
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
只听姜月云淡风轻道:“秋生,你们中午在屋子里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裴秋生登时一个激灵,不会吧?他们那么小声,这也能听到?听到了他不想做童养夫这句话没?
姜月察言观色到对方有点慌,显然被唬住。她唇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于是直勾勾地盯着裴秋生的眼睛,诈问道,“你是谁?”
裴秋生瞳孔骤缩:......貌似没先问他为何不想做童养夫是不是代表还是听漏了一点?
不过历史为何如此惊人的相似?
但裴秋生尚且没有自暴自弃到哭给她看。
只是语塞道:“我......”
院子里的灯光斜斜地打在二人身上。
裴秋生被姜月抵在墙上,两人距离很近,以至于他一垂眸,便见咫尺之间的她一对明亮杏眸光华潋滟,秀美的红唇在光下闪动着莹润光泽。
他喉头不自主地滚动了两下,顿觉口干舌燥。
“你是不是秋生?”姜月接着问道。
裴秋生顿时回过神来,抬起眸看向天空,想起姜月上次的回答,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与她打太极道:“你认识我这么多年,我不是秋生谁是秋生?”
姜月却并不吃这一套,又饶有兴趣地问他道,“那为何你会武功,为何你识字快、练字快,连读书都进步神速,一日千里?为何即使考的是四书,那些秀才写的策论也不如你?”
面对姜月连珠炮弹般的提问,裴秋生面上差点没绷住,他心如擂鼓,喊道:系统,救命!
系统:【宿主,你莫慌,你看不出来她前面是在诈你吗?】
闻言清醒了的他刹时反应过来——姜月在诈他?
裴秋生一想又道:但是不对啊,她问的问题都好有道理我无言以对。
系统:【宿主,小时候已经编不下去了,如今只能主打一个含糊其辞抵死不认。只要你不认,她便奈何你不得。难道她还能严刑逼供你不成?】
好像是有点道理?得到无赖系统的指点,裴秋生顿时心安了一些。
于是他垂眸直视姜月的眼睛,反问道:“那阿月觉得我是谁?”
姜月闻言一愣,没听到谈话内容的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长睫遮住眼底神色,她怎么知道他是谁?
但眼前这样好的时机她不忍放过,她顿了一下,转而抬眼看向别处,鼓起勇气继续诈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同我认识的秋生不一样。”
果然是不一样么?裴秋生闻言,神色黯然了几分,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只听他问道:“那你觉得,是从前的秋生好,还是现在的秋生好?”
语气似乎极为严肃,又不乏些许小心翼翼。
姜月不认识以前的裴秋生,但他知道以前的秋生除了相貌好,但胆小软弱无能,万事不能指望,自然比不上他现在。
“现在吧,”她轻声道。
裴秋生闻言,心情顿时由阴转晴,语气中不禁带着些轻快,“当真?”
姜月见裴秋生一脸欣喜的样子,顿觉画风不对,不是,这是重点吗?她不是在审他吗?
她顿时故作不悦,又补充道:“但以前的秋生有事不会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