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面容清隽的书生站起, 宛若青松,他不紧不慢地答道:“民, 是国之根本。《南齐书·列传·卷三十七》中提到, ‘民伤则离散, 农伤则国贫’。无数历史证明,赋税越轻, 百姓越能安居乐业,国家越容易繁荣兴旺。西汉刘邦高祖以赋于民......”
正当他侃侃而谈之时, 不少坐于底下的学子纷纷点头认同,俯首交耳之间满是赞誉。
“说得真好啊!”
“不愧是夫子看重的弟子。”
“博学广识, 真不敢相信他还是个刚入学的。”
当然, 也有人不服气,不屑道:“切, 有什么了不起的。”
边上连忙有人取笑那人道:“他不了不起谁了不起?难道是你?我看你再学三年也不及人家半点。”
“咳咳!”章夫子锐利严肃的眼神从台上射来,底下顿时缩头噤声。
“......若赋税过重,百姓民不聊生,轻则国家怨声载道动荡不安,重则烽烟四起, 衰落凋敝。”
裴秋生话音刚落, 因他讲得过于精彩,底下便有人忍不住鼓起了掌, 只是掌声才刚响起便被夫子一个严厉的眼神堵了回去。
“上课时,保持肃静。”
章夫子面上威严不减, 口中终是赞许道:“看来秋生休沐在家时有好好做功课,不错。此后仍需笃学不倦,勿骄勿躁。”
他心道,难得遇上这么好的苗子,既天赋异禀又勤学不倦,他可得好好培养才是。只是过度的赞誉反倒影响年轻人的心性,众人都想夸他,但也得适可而止。
裴秋生温声道:“学子谨记。”
裴秋生走后,姜月仍是一日不停地忙着挣钱。在等待泥塑阴干的时间里,她接着做起了木雕。
那些个贵人们见无忧手工坊再没有出新的木雕花样,便猜到做木雕的人可能被他们预定的那些束缚住了手脚。因而他们没再继续预定,反而让李掌柜转告她,他们还想看新的。
这与姜月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心底也轻松畅快起来,毕竟再做几个撒欢小狗木雕,便可以做新的了。
经过一家人的不懈努力,姜家如今有三百多两的存银了。姜月一边雕着,一边想着这钱可得好好用起来才是。
其实对于长久以来遗憾于居无定所的姜家来说,买铺子最为合适。
但由于一个多月前刘均租给他们的铺子到期,而当时她手上那批预定的木雕还不能确定是否会有变故,因而手上现银不多的他们租了如今这个位置比较偏僻的铺子。
这个铺子短时间租倒是可以,但若是买下来,长远来看却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毕竟将来生意若能做大,买集市中心、客流量相对比较多的铺子自然最好,但是如今三百两银子买中心位置的铺子必然不够。
要不先换个地方租?
但他们刚刚搬来集市,又刚添置完新东西,脚跟都尚未站稳便挪动地方,也太折腾人了。
那这钱用来干什么好?
姜月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将手中的小狗木雕收了尾,便带去了无忧手工坊。
这次见李掌柜之前,她先将无忧手工坊又仔细打量了一遍,确认了心中所想,而后再让小二去找他。
李掌柜高兴地接过小狗木雕,却姜月问他道:“李掌柜,我有要事跟您谈,不知是否借一步说话?”
李掌柜闻言,便知道她必定是有要紧的事,忙将她带到了里间,“姑娘有何事?”
姜月问道:“李掌柜,恕我冒昧问一句,不知您这里的月租多少钱一个月?每月给人发多少工钱?”
李掌柜迟疑了一会儿,答道,“月租四十五两,工钱六两,”说完又不解地问道,“姜姑娘问这个是何意?”
难不成想来他的店里做工?那可不成,那摇钱树可不就拿来做摆设了吗?不行不行。
只见姜月又凑近了他些,她神秘兮兮地,低声问道:“那每个月的利润有多少?”
“这......”李掌柜顿时向后退了半个脑袋,挠了挠头有些支支吾吾,而后干笑道:“这......这怎么好告诉姑娘呢,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这不是掀他的底牌吗?这更不行。
姜月莞尔一笑,将心中所想说出来道:“因为我想跟您合作。”
李掌柜听得一头雾水,“合作?”
不是一直在合作的吗?难道她要给木雕涨分成?
姜月又问,“掌柜可知道若是将这个铺子买下来需要多少银两?”
李掌柜将手揣进袖子,不知道她肚子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他满心疑虑但仍如实道:“这个我倒是问过,约莫八百多两银子。”
姜月算了一下,如今她手上有三百多两,目前在做的五个小狗木雕,约莫挣七十两。等木雕做完了,新做的一批泥塑也卖完了,凑齐四百余两不成问题。
她稍微梳理了下思路,组织了下语言娓娓道来,“我见您这手工坊很多地方都已经修整翻新,坊内的装饰也十分用心,想必李掌柜已经在这里租了许久了,也仍是想继续租下去吧?”
李掌柜怔愣着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有三年了,只要东家不变卦,老夫应是会一直租。”
姜月闻言似是又有了些底气,道,“我想跟李掌柜一起,将这儿买下来,买铺子的钱我们一人出一半,铺子仍是您来打理。将来的营收四六分,李掌柜平日打理得辛苦,我四您六,不知是否可以?”
李掌柜顿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反应过来后顿时双眼放光,他激动道:“姑娘此话当真?”
“当真,”姜月又分析道:“集市上的铺子租金都贵,掌柜的每月要交四十五两房租,一年零七个月便会交上九百两房租,委实不划算。想必您早就有想买的意思,苦于一时筹不到足够的钱买下来及时止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