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夫妇一想到秋生说同阿月分开的时间是早上, 便觉得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阿月却没回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心中担忧万分。
他们来到河边, 举着火把四处寻找了半个时辰, 愣是半个影子也没找到。
漆黑的夜里,就连个路人也无, 三人想问问哪里有河床都没人能问。
姜氏急得眼泪直在眶中打转, “怎么找不到哇, 这可怎么办才好?”
裴秋生皱了皱眉道,“这条河这么长, 找起来太慢了,我们得分头找。”
姜远发认同道:“好, 我去东边找,秋生去西边儿, 孩子他娘在码头这一片找——万一你遇见个什么, 还能喊我们。”
裴秋生点点头,又补充道, “两个时辰后,我们不管有没有找到阿月,都在这里汇合。如果都找不到我们就派个人去报官,其他两个人继续找。”
“好!”姜氏慌得不行,心中没有半点儿主意, 几乎是立即答应下来, 口中还念叨着,“一定会找到的, 一定会没事的......”
众人各自按分工去找,裴秋生举着火把去了西边儿, 沿着河岸一直往前走。
“阿月!”他边走边呼喊着,敏锐的眼神不放过沿途任何一点细节。
不知走了多久。
夜色渐深,月朗星稀下是万籁俱寂也是毫无声息,他从希望走到绝望,渐渐地被一股莫名的酸涩感包围。
回忆着早上分别的场景,若是他当时再坚持一下,执意陪姜月去找河床寻黏土,是不是她就不会有事了?
他想到姜月来找黏土是为了做泥塑挣钱,想起她曾在替他梳头时温柔又坚定地对他道“我会挣钱供你读书的”时,顿时自责不已。
“阿月!”他继续呼喊着。
残存的信念和希冀推动着他的步伐不断前进,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会放过。
时间在不断流逝,他走得也越来越远。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河岸边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只见一只小木桶倒在岸上,是他今晨替姜月拿的那一个。
证明她来过这边。
“阿月!”裴秋生喊着,仍是无人应答。
裴秋生心里拔凉拔凉的,桶在人不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姜月出了事。裴秋生望着眼前宽阔又奔腾不息的河流,呆若木鸡。
他消沉了没多久,又接着喊,一边喊一边将河岸边的草丛都扒开来看。
突然,一声细弱蚊虫的声音从附近传来。
“秋、秋生?”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
“阿月?”听见动静的裴秋生声音不禁有些颤抖。
“秋生,是我。”那纤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裴秋生眼眶微热,他一边问一边循着声音找去,“阿月,你在哪儿?”
“我在草丛后面的泥潭里,秋生,你别过来,这里有沼泽地,”姜月阻止他道。
“沼泽?没事,”裴秋生闻言,并未停止步伐,他道,“阿月你别怕,我来救你。”
“好,那你小心点,我周围几米可能全是泥潭,”姜月叮嘱道。
裴秋生闻言,走得格外小心,待到他拨开草丛找到姜月时,只见面前有片黑漆漆的泥潭,姜月离自己约莫还有七八米的距离。
她整个腰身都没在泥沼中,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可怜。
裴秋生心尖颤了一下,片刻后他恢复冷静,紧接着问系统:系统,告诉我沼泽地救援方法。
裴秋生将系统说的默记了一遍,而后去岸边寻找一根结实的长树枝作为探杖,用来寻找相对坚实的地面。
他将火把插在地面上,朝着姜月的方向走去。
他避着姜月的脚印,避开鲜绿植被之处,尽量走在突起的土丘上,待距离姜月还剩两米时,便由于前方全都是泥塘而无法再前进了。
裴秋生站在相对坚实的地上,将树枝伸向姜月,“阿月,试试看能不能够得着。”
姜月屏气凝神地看着裴秋生一步步走向自己,心中逐渐升起了生的希望,待他向自己伸出树枝时,她发现她的手刚好够不着,顿时眸中泪光晶莹闪烁。
“够不着......”她嗫嚅道。
裴秋生轻声安慰她,“阿月,你别急,我还有办法。”
裴秋生脱下外衫,将其缠绕在树枝上,捆得结结实实,在末端留有半米的衣服,轻轻用力,将衣服甩到了姜月手边,“阿月,你抓住衣裳,我拉你出来。”
姜月几乎是立刻就抓住了眼前的衣裳,“我抓好了。”
“好,你抓紧点,我开始拉你了。”
姜月抓着衣服,裴秋生使劲将她缓缓往自己身边拉,他拉得很慢,每一下都小心翼翼。毕竟稍有不慎,姜月便可能会掉得更深,随时有生命危险。
终于,裴秋生抓住了姜月的手,将浑身是泥的她顺利拉出了泥沼。
姜月回到地面时仍有些恍惚,一头扎进裴秋生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秋生,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呜呜......”
她绷了许久,从白天等到黑夜,虽然知道姜氏父母和秋生一定会来找她,但她眼见着自己越陷越深,动都不敢动一下,更别提哭。如今放松下来,她的眼泪如决堤般止不住。
“阿月,没事了,”裴秋生拍着阿月湿漉漉的肩膀,她肩膀虽然没有被泥沾到,但也早已被濡湿,裴秋生只觉得心底也跟着湿漉漉的,“我带你回家。”
“嗯......呜呜......好。”姜月呜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