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他同姜氏他们将新铺子收拾了一番,又将原来铺子里的东西搬出来一部分,便又去了书坊。
书坊掌柜的同他结算了一本《论语》的书钱,一共是一两三钱五十文,比他平时得的书钱多得多。
可裴秋生却半点开心不起来,他沉吟片刻,还是问道:“文叔,你这里可还有什么别的能挣钱的法子?我缺钱用,想挣更多的钱。”
看书备考他不会停下步伐,挣钱这个事他还想再努力挣扎下。
文叔沉默了一会儿,如实道:“有倒是有,只是恐怕不是你能做的。”
裴秋生闻言道:“文叔不妨说来听听。”
文叔道:“我这儿是一个老书坊,有时候会从老主顾那儿接一些修书的活儿。这些书,有些是对于原主人有特殊价值的,有些是比较难买的书,甚至有些是珍贵的孤本。这些损坏了的书,若是表面损坏,修一本能给几十文。若是字迹残缺不全需要修书人补上,修一本能得数两银子。”
“公子问的应当是后者。而后者,修书的人,往往身负才华,最不济,也要知道所修书的内容。”
“因此多为秀才乃至以上的人才能修,公子连童生都不是,恐怕做不了。”
裴秋生闻言心中不仅没有打退堂鼓,却燃起了希望。他虽然不是童生或是秀才,但他有古籍系统啊。
裴秋生问道:“那坊中可有现成的这类书需要修,尤其是比较珍贵的孤本?”
“有是有......”文叔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奚落从门外传来,“都说了你做不了还要问,你以为这年头修书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吗?”
裴秋生抬眼一看,原来是上次来姜家送刻刀和凿子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铁匠铺师傅的儿子,马天林。
马天林今日下学,向先生告了假,将他抄的书送来书坊换银子,没想到却撞见了裴秋生,不知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在门外站了几息,听到裴秋生竟然想修孤本,不免觉得他太过狂妄又不自量力。毕竟就连如今身为童生、明年想参加秋闱的他,孤本也不是他随随便便就敢修的。
裴秋生闻言心中不快,“你还不知道我会不会修,便唇舌相讥,是否太过武断了?”
马天林嘲讽道:“我只是怕待会儿文叔拿出书来,你又不会修,丢了面子。”
据他了解,裴秋生作为一个童养夫,在姜家白吃白住了五年,半点出息也无,如今还来书坊逞强。
裴秋生面色也沉了下来,挑了挑眉,“若是我修得了,你又该当如何?”
马天林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他打听过,裴秋生既不是童生,连学堂甚至都没有上过。就这样的人,还妄想修孤本,怕不是想把孤本毁掉。
“你知道损坏了孤本,要赔多少银子吗?”马天林唇边带着讥讽,“到时候自己倒霉事小,连累了姜家跟你一起吃苦,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裴秋生朝文叔和气道:“麻烦文叔将要修的孤本拿出来给我看一看。”
他如今需要银子,不想错过眼前挣钱的机会。
文叔见两人剑拔弩张,原本是不想将孤本拿出来的,只听马天林也道:“麻烦文叔拿来一看,放心,我会盯着他,不让他损坏孤本。”
文叔只好将那本老主顾送来的孤本拿了出来。
只见封面上写着“草堂集”三个字。
裴秋生知道,《草堂集》是由唐代李阳冰编撰的李太白的诗歌集,共十卷,在历史上已全数失传。
也正因如此,李白的万余首诗歌只流传了一千多首到后世,令人扼腕。
眼前这本,应是十卷之一。
裴秋生问系统:系统,那你那里有《草堂集》的原稿吗?
系统:【回宿主,《草堂集》已失传,我没有原稿。在你面前的,在如今这个架空朝代,算是孤本。】
马天林见到《草堂集》时,顿时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
这孤本裴秋生定没读过不说,李太白的诗,恐怕睁眼瞎的他都没读过一首。
文叔小心地捧着《草堂集》,对裴秋生道,“这本书被虫噬坏了,好多书角已经残破不堪,字迹也缺损了很多。”
“这本孤本极其珍贵,若是普通的书籍,交给你倒也还可以,但这本书,想必你定没有看过,请恕老夫不能交给你修。”
裴秋生仍是和声道:“文叔,我对《草堂集》有所耳闻,也熟识其中一部分,可否让我翻阅一二?”
这回,不仅是马天林,便是文叔也觉得裴秋生在说大话了,“我知道公子缺银子,但公子也不应如此逞强。”
裴秋生有一种直觉。
这本《草堂集》中的诗歌,应当是恰好在流传到后世的一千余首之内。
原因无他,因为他是穿书的,穿的是一本现代作者写的科举文。从系统中《兰亭集序》真迹不再和《草堂集》原稿无存便能推测道,这本科举文所涉猎包涵的知识范畴,不会超过现代的知识库。
相反,若是他翻开这本《草堂集》,能见到李太白已经失传的诗歌,那才叫不合理。
他笃定道:“文叔,不如你考一考,你这本《草堂集》中的诗歌,我是不是会背一些?”
他也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记性比寻常人好一些。
诗仙李太白的诗集他从前看过背过,练硬笔书法时也抄过默过,如今记得的还是有不少的。
今天这本孤稿,他修定了。
就在此时,又一位书生款步走了进来。
“秋生,这本《草堂集》是我夫子的。”
“若是你能将这本书修复,恐怕你入学都不用我引荐,他自己便会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