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周青先在商业挑战赛拿了金奖,他认为这次有机会向周淮邀功了,便喜滋滋地往家里走。
这是一个很热——很热的夏天。
蝉鸣响得要掀了天,隔着热气看到远处的栏杆都是弯曲的,阳光刺眼得讨厌。
为了庆祝自己得到了第一,周青先悄悄给自己买了一支棒冰,并学着同年级其他人的习惯分成了两半,把其中一半给了司机刘叔,希望他为自己保密。
这是他第一次吃棒冰,周淮不允许他吃这种没有营养的垃圾食品,并给周青先洗脑里面有很多会让大脑变笨的添加剂,吃了就会死。
但十四岁的周青先已经熟知大多数常识,他认真地看了配料表,认为里面添加的物质并不会对大脑产生不可逆的损伤,并且判定今天的自己值得得到奖励。
他精心挑选了一支橘子口味的,意外地发现棒冰的味道比自己想象当中要好,虽然有着工业糖浆的甜味儿,但鉴于周青先还没有尝过工业糖浆,便很喜悦地接纳了。
他回到家中,看见周淮在卧室门口,从医院拿到的档案袋落在脚边,里面有关检查报告、诊断书一类的内容落在地上。
“妈妈。”他很仔细地收好自己的表情,想让自己表现出没有在沾沾自喜或者自大的意思,先对周淮进行了一番礼貌的交流,“您提前从医院回来了吗?”
沉甸甸的奖杯还在书包里,周青先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便按捺着喜悦,首先体贴地蹲下来把地上的纸张捡起来:“您……”
他的话没有说完,周淮抵着他的脑袋,将他按在了门前。
周青先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但又想起来在白房间内挣扎过后的后果——所有人对他视而不见,饭桌上不会为他摆出的碗筷,晚自习回到家中面对漆黑的家——所以周青先只是稍微弹了弹手臂,又很快忍住了。
他不知道周淮想让她看什么,但是周淮尖长的指甲抵着他后脑勺很痛,放在书包里沉重的奖杯也让他喘不上气,胃里发酵的橘子味又涌上来,他只好眯着眼睛,极力从门缝里看过去。
这是周淮与徐以凡的房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同房睡过,这间婚房也已经闲置了很久,但是在今天、在此刻,里面却出现了两个赤裸重叠的人。
他的父亲,与他极少见面、也根本不爱他的父亲,此刻哭得梨花带雨,被压在一名女性身下,像一头匍匐的驴。
他在哭、在喊、在求饶、在呻叹、在痛苦,但是很奇怪的,也在爽。
在这一刻,性在周青先眼里成了最恶心、最歹毒的东西,它消磨人的意志,打碎人的尊严,让以为不算伟岸但至少正直的父亲形象,成为窝囊、恶心、变态的指代词。
周青先想吐,想躲开,但是周淮按着他的头,女性浓烈的香水气味笼罩他的鼻腔,她逼周青先睁眼,要他看:“你看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