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不修一脸懵地走近,看到床上之人时又是一惊:“我靠莫齐轩?!”
这时外面的小厮也闯了进来,想要捉拿刺客,岑不修无奈将他们挥退,回身苦笑道:“姜姑娘,你先出去吧,我这就为他诊治。”
“好!”
姜翎立马走到屏风外,焦急地等候着。
却说她被泰阿剑带走之后,很快就降落到附近的一座山上,生死契的效力终于消失,她立刻御剑赶回现场,原本的男人已不见踪影,院中只剩大片的血液和尚带余温的灰烬。
莫齐轩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腹部一道血洞,她慌忙掏出九阳丹服他喂下,又用灵力为他止血。而后她猛然想起,那日聚会时岑不修曾提到过他自己的住所,于是马不停蹄就赶来了这里。
一炷香后,岑不修从屏风内走出,神色分外凝重,看向姜翎问道:“有喂他吃过什么吗?”
“九阳丹。”姜翎惊魂未定,声音犹自颤抖,“我喂他吃过一颗九阳丹。”
岑不修沉吟点头:“放心,有九阳丹在,就足够保住他一条命。再辅以我的治疗,不出三个月,身体就能恢复。只是……”
姜翎一颗心落下又提起,急道:“只是什么?”
岑不修叹息道:“我才发现,他的灵根似乎是传说中的混沌灵根。老实说,凭我的见识还不足以诊治这种灵根,但即便如此,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灵根基本算是废了,最多只能发挥原本三成的水平。”
姜翎只觉脑内一片轰鸣,浑身血液都冰冻凝固,好半晌才讷讷开口:“那该…怎么办?”
岑不修怜悯地朝内室望了一眼,说:“好好陪陪他,别让他太崩溃吧。”
姜翎四肢僵硬,神色恍惚,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床榻旁,然后跪坐在地。
她看着少年惨白的脸庞,良久之后,蓦地伏在被子上,小声哭泣起来。
思绪渐渐回笼,身体也开始恢复知觉,在那一刻,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想起在书中的莫齐轩,是何等骄傲嚣张,又是何等强大狂妄。他应该坐拥钱权,小弟无数,攫取他所能攫取的一切,却唯独不该躺在病床上,生死难料。
她想起在面对黑衣人时,那种总是差一点的绝望。如果当初少看两份画本,少睡两次觉,多抽出些时间来练习剑术,结局是否就不会这样?
长久以来,她都无法面对上一世的自己,也无法面对这一世的身份。她逃避现在的生活,却又麻木地顺从剧情。
她期待着莫齐轩变强来解放自己,又惧怕他变强后忘恩负义。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如此。
她用枷锁把自己层层束缚住,不肯面对现实。可是她错了,真的错了。
在静默之中,她将身子缓缓低下,脸颊贴到少年的胸口,轻声说:“莫齐轩,我后悔了,你快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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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馆内,风声萧萧,原本盛放的海棠却逐渐凋零,无法再随风而舞。
莫子书提着食盒轻推开门,踏入室内。
姜翎正靠在床畔,安静地凝视着床上的少年。
莫齐轩还在沉睡,他已经睡了十天,却还没有清醒的迹象。而这十天,姜翎就一直待在这里,不分昼夜照看着他,整个人肉眼可见憔悴下来。
莫子书轻叹一声,转身找到大老虎,开始给它喂饭。
姜翎一动不动,碧绿的眼珠失去生机,空洞地盯着前方,干涩道:“麻烦你了,子书。”
“没什么。”莫子书回头看向她的背影,“嫂子,你……注意身体。”
“嗯。”姜翎低低地应下。
话虽如此,可她依旧没有动作,莫子书不好再劝,只能摸着大老虎的毛发,默默祈祷莫齐轩赶快好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转眼又是几天。
姜翎趴在床边的被褥上,困顿不堪地慢慢睡去。
忽然之间,手下的被子传来轻微的颤动,她立刻惊醒,转头去看莫齐轩的神情。
只见他睫毛颤抖,眼珠转动,双眉紧蹙似乎十分痛苦,一副要醒来的样子。
她顿时手足无措,迅速把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然后将所有能用到的灵丹妙药都一股脑摆到一旁的桌子上。
再回头时,莫齐轩已茫然地睁开双眸,嘶哑的嗓音费力喊出她的名字:“阿翎……?”
“是我。”姜翎跪坐到床畔,黯淡的眼睛瞬间亮起光芒,“你现在怎么样?”
“我……”莫齐轩动了动身体,撕裂般的痛苦便顷刻自腹部开始蔓延,连话都说不出来。
“别乱动。”姜翎心疼地按住他,红着眼眶说,“你伤得很重,先好好休息。”
莫齐轩轻微地点了下头,缓缓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翎一时哑然,竟不知从何说起。
莫齐轩看着她,轻声说:“我的灵根,是不是……”
“不是!”姜翎声调急促,语无伦次,“你的灵根还在,只是、只是……”
“只是被废去大半,无法跟从前一样?”莫齐轩问。
“……嗯。”姜翎低着头,强忍泪水,“那天我赶回去后,你已经昏倒了,我把你送到岑不修府上,他说,你的灵根只能发挥不到原本三成的作用。”
她本以为莫齐轩会为此愤怒或是消沉,也会因此而埋怨她。
可是都没有,他仅仅是面色淡然地说了句:“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