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湘咳嗽一声,差点没握住手心玉杯,她将玉杯放回原位,匪夷所思望向老夫人。
她此时是真的佩服原主这些家人,理直气壮说出这句话乃其一,能在她刚跟那位兄长闹得不愉快后继续理直气壮说出这句话更是优秀。
她没觉得生气,反倒觉得好笑:“祖母未免太过高看我,我跟夫君关系怎么样,外人不知,难道您也不知晓吗?”
老夫人闻言神色更显嫌弃,忍不住呵斥她。
“你脑袋榆木做得不成,嫁过去这么久都没有笼络住丈夫的心,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昕姐儿嫁过去。”
陆今湘闻言好奇地问:“方才兄长也是那么说,难不成齐国公府娶谁还是咱家做主不成?”
老夫人哽住,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只是那么一说,自然没能耐做齐国公府的主,不由恼怒道。
“谁知道你那么没本事,便是一块石头,这么久也该焐热了。”
陆今湘很干脆地承认:“对,孙女没本事,是以您拜托这件事孙女帮不了。”
老夫人眯起眼,沉声道:“你莫不是觉得自己嫁进齐国公府翅膀硬了,就可以摆脱娘家了?”
“没啊,孙女知道孙女如今一切都是家里给的。”陆今湘语气无辜。
老夫人神色变缓,但没等她说什么,陆今湘继续道:“只是孙女榆木脑袋,不得夫君欢心,您若觉得孙女没能耐,实在不行跟那边商量商量把孙女换成昕姐儿也成。”
老夫人脸色铁青,气得捂住胸口,直骂她不孝顺。
陆今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随意她怎么说,甚至悠哉悠哉再次转起杯子,然后被恼怒的老夫人赶了出来。
被赶出来后,陆今湘干脆顺着闲逛整个陆府。
陆家不大,见惯了齐国公府的喧嚣浮华,陆家更显窄小。
窄小到她没走两步就碰见了不想见的人。
跟对面人狭路相逢后,陆今湘权当做没看到,扭身就想离开。
被身后人叫住了。
“我知道,你是嫉妒我偏疼昕姐儿。”
听到这话,陆今湘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
陆盛华一脸平静:“你应该从自身寻找原因,你若是不那么刻薄尖锐,我怎会偏疼昕姐儿,你自小仗着姑母疼你,百般欺负昕姐儿,但如今高嫁入齐国公府的是你,你为何不心怀宽广一些。”
陆今湘沉默,然后挑眉:“说完了?”
陆盛华抿唇。
“我方才反思了下,我最大的错处明明是,有你这样一位兄长。”陆今湘一字一句道。
陆盛华愣住,随即盛怒,却见陆今湘极轻地笑了一下,脸上情绪波动不大,但给陆盛华的感觉却又那么认真。
“不过还好,你并不是我兄长。”
淡淡撂下这么一句,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身后的陆盛华愣怔,她这句话何意,他怎会不是她兄长?
盯着她走得潇洒决然的背影,不知怎么,他心突然慌了一下,好似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关月万万没想到,少夫人娘家是这种情况,她之前没被陆今湘带着回过娘家,也就没有见识过少夫人娘家人。
此时,她突然有些心疼少夫人。
其实陆今湘半点没放在心上,这年头谁没两个奇葩亲人啊。
她就说齐国公府怎么那么和睦,合着原来奇葩出在原主娘家啊。
她一面心底啧啧,一面打算看看原主曾经住的地方后就提出告辞。
不预备留在这里用午膳,不说用膳气氛如何,就说以陆家家底,想来也请不到什么正经厨子,她这人话音上能受委屈,但肚子万万不能受委屈。
走着走着,发现陆家确实狭窄,居然又碰到了仇人。
陆昕雨和陆宜晴作伴坐在路边亭子里,二人刚刚闹得那样难看,此时居然又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抬头望见陆今湘,她们惊讶一瞬,站起身款款走过来。
“大姐姐还没走啊,也对,大姐姐孤身一人过来,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便是留宿也无所谓,齐国公府上根本无人在意。”陆昕雨噙着恶意道。
“哎,五妹妹此话差矣,谁说齐国公府上无人在意大姐姐,姑母定然挂记着大姐姐呢。”陆宜晴含笑道。
陆昕雨面容扭曲,名义上是陆家姑母,但分明是陆今湘一个人的姑母,自幼陆姑母就偏疼陆今湘,有齐国公府这门好婚事,她头一个想到的也是陆今湘,当初家里本有意于她,是陆姑母一意孤行选定陆今湘,还说她拼着得罪国公爷和老夫人就是想给陆今湘留一条后路,若家里不让她如意,那她就不管这个事了。
没有陆姑母操持,这门婚事怎么可能成,因而陆今湘才顺利嫁了过去。
思及此,陆昕雨就满怀怨恨。
她只顾怨恨,却没想过,当初陆今湘母亲离世后,当时未出嫁的陆姑母接手陆今湘,亲自抚养了两年,在陆姑母心里,陆今湘就跟她亲女儿没什么区别,何况陆姑母跟陆今湘生母关系极好,自然要倍加照料她留下这一儿一女。
陆昕雨冷笑:“偌大齐国公府,数得上来的唯姑母一人矣。”
陆今湘笑眯眯应道:“姑母一人足矣,胜过这世上千万人。”
陆昕雨和陆宜晴嘴角笑意淡下,这话何尝不是个理,旁人要来做什么,姑母一人就足够了,若不是姑母从中牵线,陆家怎么可能有这泼天的富贵。
“两位妹妹说得也没错,好在府上姑母疼我,绫罗绸缎锦衣玉食享之不尽,我这人忒俗,有了这些,也就不觉得寡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