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撤出了那座从山体中开凿出来的洞窟,来到一里之外的山梁上,架起了铳炮。
一场寒流突袭。
整个梁州到处都是一尺深的大雪,换言之也就是到处都是水。
即便没有擅长水法的紫苏花铃姐妹充当炮架,更没有毗邻大海、大湖。
依旧足以让这件来自妖魔螳螂虾的【铳炮·真理】,发挥出自身完整的威能。
随着空中一道炽烈的火光一闪而逝。
地动山摇。
能击溃一座城塞的炮击,十分轻松地便轰塌了半个山壁,也将那黄王整个人都给深深埋在了地下。
然后又毫不吝惜地补上第二炮,第三炮。
直到将这件诡物每日可使用的额度耗尽为止,也将那片山谷轰塌了小半。
接着骑上神出鬼没,可以在阴路中随意出入穿行的鬼驹,取出【太乙玄兵道】内门弟子使用的六棱铁炮。
在业火的加持下,化作一片焰光缭绕的刺目赤红,就连发射的弹丸上都缭绕着能将罪人燃烧殆尽的业火。
接连开火,将那些侥幸生还,又试图逃出藏兵谷的【火鸦兵】全都变成了真正的火炬。
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携带着道道浓烟从天空中呼啸着砸落下来。
却根本没能发现换上了一张【移山换景符】的杀手何在。
在将他们送往彼岸的过程中,她的【彼岸花开法】也在飞速进步,反正血花、火花……都是花。
直到生命力顽强至极的【寄生壳】,靠着【百兽法身】变成一只软体蛞蝓,好不容易从石缝里爬出来时。
才终于有幸看到了三丈之外,那个袭击者的真面目。
沈小鱼的脸色冷得吓人。
在自己“父亲”面前,缓缓伸出一只干净白皙,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手掌。
“把我爹还给我!”
寄生壳略一错愕,便从这具身体的脑袋里确定了女孩的身份。
竟是当初那个敢拽着自己衣袖,想把她爹救回去的瘦小渔家少女?
过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找上门来,又向自己要人。
此时此刻,与彼时彼刻何其相似?
只是,寄生壳却没有将这个大变了模样,似乎已经今非昔比的少女放在眼里。
身上气息顶天只有赤篆。
能在藏兵谷中造成这种惨状,依靠的全都是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钞能力”。
照着她这种大手大脚花钱的手笔,都已经足够让那些诸侯排兵布阵狠狠打上一仗了。
但这些凡人的火器能用来对付道兵,对它来说却毫无作用。
于是,寄生壳用沈小鱼父亲的那张脸,对着女孩露出一个恶劣的冷笑:
“还给你?
好啊,一点一点的可以吗?”
说着便挖出了这具身体的一只眼睛,随手丢到了女孩的脚下。
然后又是一只血淋淋的耳朵。
抖!
颤抖!
让沈小鱼一路支撑到现在,即使当初被【子不语】变成人彘都没有被打倒的坚强,都在此刻轰然崩塌。
将忍不住颤栗的右手放到了腰间的剑柄上,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从面前那张熟悉至极又陌生至极的脸上,终于看到了父亲再也回不来的现实。
在未曾将她放在眼里的寄生壳反应过来之前,低喝道:
“此物为:【诡仙·寄生壳】,执念为:超越一切的‘求生欲’,禁忌:血肉之物皆可寄生。
佛陀睁眼,请剑伏魔!”
锵——!
剑鞘上那铜铸佛陀的眼睛蓦然睁开。
宝剑出鞘,金色的剑光倏忽一闪。
寄生壳猝然而倒,僵硬地砸在了地上的泥泞中。
就连那种不屑一顾的讥诮都还依旧残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