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被擒分明也只是一场玩笑而已。
县令已经快要藏到了桌子底下,眼睁睁地看着那妖邪逃走,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正当他冒出头来,偷偷打量外界动静的时候,却完全没有想到,更加惊悚的景象还在后面。
卡拉卡拉……
随着一阵关节扭曲的脆响。
法场中有近三分之二的人忽然肢体扭曲,接连化作了一只只毫无生气的木质傀儡,排着队钻进了地上的两只箱箧里。
一老一少两个外表普普通通的摊贩,背起地上的箱箧就走。
而在他们的手臂上,也同样浮现出了一枚并蒂莲花印记。
两人边走边唱:
“没半点皮和肉,有一担苦和愁。傀儡儿还将丝线抽,寻一个小样子把冤家逗。识破个羞那不羞?呆兀自五里已单堠……”
如果王远在这里,必定一眼便能认出来,其中的年轻人正是当日那个打算卖给徐振之【血参蛊】的黑心小贩!
桌下的县令看着法场中大半围观的百姓、麾下许多的差役、自己的师爷、嘤嘤哭泣的小妾……竟全都钻进了那两人的箱箧里。
“呃!”
顿时两眼翻白,当场就昏厥了过去。
“啊啊啊啊……”
剩下的那些百姓,看到身边的亲人朋友忽然化作了木偶傀儡,一个个惊叫着不知道被吓瘫、吓疯了多少。
他们身上随即腾起地灵之炁中的“惊气”、“惧气”、“疯气”,各自一分为三,分别追上了屠万年和两个【偃师】。
这法场砍头的戏码,竟然从头到尾都只是三个妖人为收集【地灵之炁】自导自演的“游戏”。
河津县下辖的清涧乡,溪源山。
山中柴胡、丹参……等等特色药材都十分有名,往来的采药郎、药商络绎不绝。
“嘶!是谁这么缺德?怎么在这里画这种吓人的东西?”
“就是,实在太坏了!”
上山的路径中有一条濒临悬崖,仅能容一人通行的狭小道路。
即使是那些身手矫健的山客,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失足跌落悬崖。
两个结伴上山的采药郎,却发现有人在这小道的拐角处画了一副壁画,乍一看还以为有一只真正的猛虎正在山道上埋伏自己。
而猛虎周围还有满墙的青黑恶鬼,凶戾之气骇人胆魄,似乎只要稍稍发出动静,它们就要从墙上扑下来食人心肝。
吓了一跳差点失足的两人不禁破口大骂,正要上前将这壁画都给擦掉,以免后来者再出意外。
嗷吼——!
画中的猛虎竟然真的跳了出来,对着两个采药郎一声怒吼,吓得他们一脚踩空,惨叫着齐齐坠落山崖。
再看那片云遮雾绕的山崖底下,竟然早就已经躺了十几具衣着各异的破碎尸体。
崖壁上的那些青黑恶鬼个个眉开眼笑,张开嘴巴,对着山崖之下一阵吞吸,眨眼便将两人的精气吞吃殆尽。
似乎对它们来说这里并不是什么山崖,而只是用来就餐的餐盘。
吃饱喝足之后,壁画重新恢复原状。
恶鬼、猛虎正准备等待下一波来客。
其中一只矮小恶鬼的手臂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枚并蒂莲花印。
“在这儿吃些药郎、樵夫也有些腻了,正好出去耍耍。
让那些富贵奢遮之地的百姓,也能有机会欣赏欣赏我鬼画郎的大作。”
一边说着那群好像用木炭画成的恶鬼,便从壁画中挣脱出来。
一个接一个重合到了一起,从平面到立体,共同组成了一个皮肤漆黑的矮小男子。
背着手晃晃悠悠地下山去了。
……
浊河河岸高起之处,一座挂着“聆水居”牌匾的清幽别院内。
薛东楼正坐在榻上,浏览着了性和尚给他送来的那数十位妖邪的名单。
经过数日修养,由【三尸虫神法】修成的【虫神】已经和肉身完美融合,即使是朱伯安在此恐怕也已经看不出丝毫端倪。
而且,此时的他神色如常,貌似已经从薛府人财两空的惊天噩耗中重新恢复过来,准备重整旗鼓。
“屠万年,精修一门黄部道法【匿胎藏魂法】,道法【筑基】修为。
一身性命不在己身,而在他物,能以久练之魂,治新伤之体。
需要以人心供养自己性命交修的一只【命坛】,受害之人身死之前越是恐惧,供养的效果越好。
若是一地之中人人谈之色变,那在受箓入道之后,这用来藏魂的【命坛】便能由实化虚,随处都可埋藏,不虞会被人找到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