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为他生了四个儿女的女人,耗尽了自己青春,竟然被遗忘了。盛良妍真的替原身感到不忿。
眼下的情况不利于她。她的丈夫没死,又傻了没法与她和离。当然她也可以不承认这是程二,不过那她仍旧还是寡妇不能再嫁。
盛良妍想着自己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于是还是先从兜里摸出了一锭银子给了程二。
但程二却没有接过银子,而是仰着头晃着脑袋说道:“我不要,娘子说了,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这话,是枚菱说出来的?她问程二:“你知道你娘子叫什么吗。”
程二点了点头,说:“知道啊,叫菱儿……我娘子长得可俊了。”
真的是枚菱?
说话间,不远处忽然来了几个精壮大汉,走到了盛良妍身边停下了,拿出木棍敲了敲程二家小院的栅栏,大声喊到:“程大宝,欠钱抓紧还了,要不我们一把火烧了你这茅屋!”
程二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点头如捣蒜一样,边点头边说:“求求……求求你们了,别烧我的茅屋,我娘子回来,就该找不到了。”
一群人哪里管他,一把推开院子的门,直朝院子里的粮仓冲过去。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粮仓里的谷子都拉出来踩烂,还振振有词地大喊:“谷子都收了也不还钱,我看你们就是想赖账!我让你们赖账!”
程二连忙上去拦着,也不顾自己的手被踩伤,只是在混乱中一捧一捧的拿谷子。
盛良妍看不下去,连忙拦着,问道:“他欠了你们多少钱!我还!”
几个大汉这才停下,为首的审视了一下盛良妍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盛良妍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从别人的鞋尖绕过去捡谷子的程二,说道:“我和他是老邻居,你们就说欠了多少钱吧?”
大汉冷哼一声,说道:“黄金十两!怎样?你还得起吗?”
听得她一愣,一个普通的农户,怎么会欠人黄金十两?要知道,黄金十两,大概相当于现代社会的十多万。
她问:“他怎么会欠这么多钱?有借据吗?”
“借据?”为首的大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有些泛黄的纸,上面写着某年月日,借铜钱两万贯。
“两万贯铜钱怎么变成了十两黄金了?”盛良妍愤然说道。
“哟,那他不还,利滚利可不就变成了十两黄金了吗?你还不还?不还你少废话!”大汉说着,一脚将趴在地上捡谷子的程二踩在地上。还用他肮脏的鞋底在程二的脸上来回碾压。
程二也不反抗,只是呆呆的望着地上的谷子。
盛良妍还是于心不忍,说道:“行,给我三天时间,十两金我替他还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大汉说了一声:“走!”临走还不忘了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正好吐在程二的身上。
程二却忽然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跳起来就朝刚刚那男人的脑袋上砸去,边砸边说:“这是我娘子新洗的衣服,你不能弄、弄脏、我我我的衣服!”
被打的大汉更是咽不下这口气,转过身和他扭打在一起,场面一度混乱。
就在这时,盛良妍带的人可能听到了响动,都冲过来拉架。
对面一见讨不到便宜,也就放了程二,赌气地走了,临走还不忘瞪着盛良妍对她说:“别忘了三天后的金子!”
院子里恢复平静,盛良妍看了看周围出来看热闹的乡亲,又看了看自己带来的几个家丁。心中懊恼,事情可能麻烦了。
枚菱所说的,让自己一个人到这来是有原因的,因为只要有心之人发现,就会知道盛良妍的丈夫没死,那么碍于世俗,她也不能自由的做些什么。
更重要的是,如果陈嗣安知道……那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发生的又算什么。
当务之急,一定要拿到程二的和离书。
盛良妍给程二留下了两个家丁,帮他整理院子,也方便照顾他。自己就不便多留,准备带着人离开。她走时回头看了一眼,程二好像没有喜悲,即使额头擦伤了也没管,却小心翼翼地把脸颊硌上的几粒小麦取下来,放在手心里攒着。
好像忽然让人有点心疼。
她打算尽早解决问题,没回宅子,仍回到了枚菱的客栈去找她。枚菱也早就料到她会来,有人开门一点也不意外,反倒先开口问:“你见过他了?”
盛良妍走到桌子前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道:“我忙了一天,连杯茶也不让让吗?”
“呵,只能说你太心急了。你也看到了,他只听我的话,想和离的话很简单,拿了钱,我会让他写和离书的。”枚菱说。
盛良妍却不急于一时,没接她的话而是说:“今天,讨债的人去了。”
枚菱一下坐起来,也不再装腿折的样子,惊慌地说:“怎么会?说好了十日的,他怎么样?”
盛良妍却不急不缓地说:“倒也不必太担心,他受了一点轻伤,只是讨债的人说过明天还会再来。再来的时候,可能就不是轻伤这样简单了。”
“盛良妍!你到底是不是人?程二怎么说也是你的相公,你们一起过了那么多年,你真的打算见死不救吗?”枚菱脸色发白,鼻尖都冒出一层汗珠。
“哦?我没说见死不救啊。不就是十两黄金吗?我可以给你二十两。余下十两你们换个地方住。”盛良妍走到床边,坐在了枚菱身边。
“你到底想怎么样?”枚菱的眼神有些困惑,双眉却又拧成了结。
“我就要一张和离书,和派你来的人的名字,不难吧?”盛良妍寡淡的表情和听起来像是征询意见的语气,都有一种不能拒绝的威严。
枚菱停顿片刻,才缓缓开口:“是陈知府派我来的,他知道程二欠债的事,说你有钱,告诉我只要讹你就能还债了。”
盛良妍渐渐觉得透不过气来,生出一种窒息感,就像被丢进无边的深海,不停下坠,孤独无助。
她摆了摆手,示意枚菱不必说了,她说:“钱明天就送到。早些回家吧,他还在等你。”她又派了两个人,把枚菱送回去。
而自己则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马车上沉思。
其实说是失望,她又对陈嗣安了解多少呢?他一个人在鲁宁村,他的父母是谁?从未考取过功名的他,是怎么在一年的时候就做到了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