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claire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电话军训呐?哎我这儿看风驰的新闻呢,你瞧这有个人长得特别像你。”
姚牧羊捂住话筒:“别摸鱼了,赶紧去档案室抽凭,我下楼一趟。”
她没想到池遂宁会亲自来跟她对峙,而且语气听来极为不善,下楼时内心忐忑,深吸一口气才敢上池遂宁的车。
池遂宁手扶在方向盘上,没有看她,颈侧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刚才看的网友小作文,描写的是池总和小娇妻在办公室酱酱酿酿的场景,比如她一口咬在他颈侧……
“姚牧羊,你就这么想陪我下地狱?”池遂宁冷冷开口,打断了她的遐思。
姚牧羊觉得他这两天大概受了不少刺激,才能说出这么悲观的话,好心劝慰道:“池总言重了,事情也没那么糟。你不是说了吗,等调查结果出来,会有转机的。”
池遂宁狠拍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发出尖利的喇叭声,代替主人宣泄怒火。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为什么不等一等?非要在这个时候,自己挡在前面当靶子!你想清楚后果了吗?”
姚牧羊对网上的言论不甚在意,也压根儿没指望他感谢自己,但她不明白,他凭什么对自己的一片好意生这么大的气?
她靠在椅背上,硬着语气说了句:“我愿意。”
池遂宁终于转过来看她,目光明明灭灭,有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你愿意,还是你不在意?”
这话说到了姚牧羊心里,她觉得这人还是能讲通道理的:“他们编排几句,我又不会掉块肉。我觉得那天陈助理说得有道理,现在放点绯闻出去,模糊了焦点省得大家追着风驰的技术不放。这会儿调查结果没出来,你们也不好乱回应,但是越拖对风驰越不利。反正到时候……”
池遂宁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到时候咱俩离婚,我还能立一个迷途知返的人设,而你脱离了池太太的身份,自然也没了被讨论的必要,可以全身而退。我说得对吗?”
对,太对了,简直一字不差。
姚牧羊昨晚犹豫了半晚上,就是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的。
反正,一切都是暂时的。
网上的风言风语是,风驰的危机是,他的温存也是。
可她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池遂宁的眼睛太利,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又太灼热,让她不敢凝视,不敢细想这捧火焰的含义。
池遂宁知道了她的答案,闭了闭眼,语气艰涩:“姚牧羊,从头到尾,有没有哪怕一秒钟,哪怕一个念头,你想过我们会有以后?”
她忽然觉得车内的空间有些窒息。
她转头望向窗外:“池总,现在不是说这些情情爱爱的时候,你该多想想怎么让风驰摆脱困境。”
池遂宁扳住她的肩,强迫她看向自己,又问了一次:“真的,一次也没有吗?”
他眼中的灼热烫伤了她,除了上次校庆,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蛮横。
可令她恐惧的不是他的狠戾,而是狠戾背后隐隐的期待。
姚牧羊用手绞着发梢,一连缠了四五圈,深深勒进指节里:“没有,一次也没有。你好好弄,别把我的五百万也亏完了。”
话说完,她亲眼看见池遂宁眼里有什么熄灭了,温度尽数退去,只剩嘲讽。
他在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但没有丝毫笑意,声音沉沉:“我知道了。”
姚牧羊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却也踏实下来。
习惯了衣不蔽体的人,突然有好心人给她一件棉衣,她只会终日惶恐有一天这温暖被人再要走,等哪天衣服没了,她反而放心了。
只要她没有习惯温暖,就不会受到伤害。
池遂宁只失控了几分钟,就恢复了无懈可击的面容,和冷淡的语气。
“这条新闻阅读量很高,撤下来已经不可能,你的身份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扒出来。这几天我让贝嫂去家里照顾你,再派个司机,你出入都和他们一起,注意安全。”
姚牧羊愈发钦佩他了,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体面,思虑周全。
“嗯,我走了。”
“等一下。”
他松了安全带,俯身过来。忍冬木的气息越来越近,几乎将她笼罩。
姚牧羊又紧张起来,紧紧靠着椅背上,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正犹豫要不要闭上眼睛时,他伸出手,解开绕在她左手食指上的一圈圈长发,露出狰狞的红印。
她这会儿才感觉到疼,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来说这句谎话。
“你走吧。”
这是他第一次赶她走,想来是彻底失望了。
姚牧羊推开车门,浑浑噩噩下了车。
才刚站稳,池遂宁的车就一骑绝尘,急速驶离。
还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没有立刻上楼,而是顺势坐在了街边。
她怎么可能没想过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