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德楞泰的效率极高,次日便将调查报告放在了养心殿的桌案上。
这两日,皇宫内人心惶惶,内牢里的血腥味牢外几里都闻得到。天子震怒,宫中人人自危,气氛凝滞。
康熙第五次去永和宫回来后打开了调查报告,突然眼眶猛地一缩,“放肆,竟敢拿出这样的东西来污蔑太子!来人,将德楞泰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奴才绝无任何捏造污蔑之词。”说罢德楞泰也不多做辩解,任由侍卫将自己拉了下去。
康熙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
闭目思索了好久,才又拿起折子继续看:
“......涉事太监言得了惠妃娘娘指使,因嫉恨皇上偏宠弘晖阿哥,故下此毒手......奴才察觉事有蹊跷,复接着调查......调查后发现中间有赫舍里氏旧部出手......”
之后的话康熙已经没有心思看了,此时康熙满脑子都想不明白:自己一手带大的太子,竟然能对五岁的侄子下手?
......
永和宫内尚不知康熙那边已经有了结果,宜筠正望着仍旧未醒的弘晖发呆。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昨晚上都没怎么睡,弘晖这边我来看着。”胤禛看着这样的宜筠,不免心疼道。
“我不累,弘晖醒来定然会害怕,我在他旁边会好些。”见宜筠坚持,胤禛也只好在一旁陪着。
东殿不大不小的地方,却将这一家三口紧紧的圈在了一起。
另一边。
“梁九功,吩咐人都出去,朕想静静。”
待众人退去,康熙缓缓的打开赫舍里皇后的画像,画像中的女子一颦一笑都刻在自己的脑海中,这是自己的发妻,陪着自己从风雨中闯出来的人。
康熙望着赫舍里皇后的画像,自言自语的开口道:
“皇后,你诞下保成后便离朕而去,朕将保成手把手的带大,给他太子的身份,给他其他几个兄弟都没有资格肖想的权利。
朕原以为,朕的偏爱已经足够让保成安心,谁知道他竟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下手!”说到这里康熙有些气急。
“朕是喜欢弘晖,那孩子聪明乖巧,进退有度,可朕也从未让弘晖越过了保成去!他才五岁,他的阿玛老四还救过保成一命,这样他x竟下得去手!”
“不仅如此,竟还将事情抹到惠妃和老大头上,咱们的保成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若你泉下有知,会不会怪朕没有教好我们的孩子?”康熙一寸一寸的抚摸着画像,所有的情绪统统化作了一声长叹。
……
“皇上,皇上,弘晖阿哥醒了!”康熙听到梁九功来报后,忙收起画卷便匆匆往永和宫赶去。
此时的永和宫内一片喜气洋洋。
弘晖睁开眼睛便看到阿玛和额娘都坐在自己的床边,想到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情况,小嘴一撇便想往宜筠怀里去。
宜筠见状忙摁住弘晖,哄道:“弘晖左手受伤了不能动,要不然会影响伤口的。”
弘晖这才意识到自己左手被绑的严严实实的,稍微一动便感觉生疼,感受到疼意的弘晖望着宜筠,可怜巴巴的说道:“额娘,疼。”
宜筠只觉得心都要碎了,胤禛见状心里虽然也心疼的不行,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小疼算不得什么,你以后可是要成为巴图鲁的人,岂能怕这些!”
尚不等宜筠反驳,康熙气冲冲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老四,弘晖才五岁!”
胤禛见康熙的怒火大有冲自己撒的架势,忙低头行礼,宜筠也连忙跟着起身行礼。
康熙大手一挥示意两人起身,然后便坐在了离弘晖最近的地方,殷切的开口道:“弘晖感觉如何了?”
“皇玛法,弘晖的左手很疼,额娘说左手受伤了。”
“对,可千万不能动左手,别影响伤口愈合。”
接下来,胤禛和宜筠就见证了康熙啰啰嗦嗦的叮嘱了弘晖一大堆事情,又语气生硬的安慰了弘晖半天,最后还表示一定会给弘晖出气……
康熙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忙找补道:“朕这是担心弘晖。”
“弘晖知道,皇玛法心疼弘晖,弘晖也心疼皇玛法,这两天让皇玛法担心了。”
看着弘晖清澈的眼神里满是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康熙突然觉得有些愧疚,急忙又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开,背影第一次瞧着有落荒而逃的味道。
“皇玛法为何突然走了?”弘晖不解的问道。
宜筠忙给弘晖解释康熙政务繁忙,又告诉弘晖这两日康熙来了好几次了方才让弘晖放下心来。一旁的胤禛却未发一言,眼神里晦涩不明。
“额娘,玛嬷呢?”弘晖四处看看没看到德妃,便出口问道。
“你玛嬷因为担心你病倒了,这会儿在休息呢,等你玛嬷醒了额娘就去告诉她弘晖醒了。”弘晖有些担心,宜筠又连连保证德妃并无大碍后弘晖方才停止追问。
......
另一边落荒而逃的康熙回到养心殿后,思忖了许久。
久到梁九功都以为今日弘晖阿哥的事情都不会有结果的时候,康熙终于开口道:“梁九功,传朕的旨意,惠妃御下不严,罚禁足半年,公众事务交由荣妃和宜妃代为掌管。”
“另外,老大福晋也去了三年了,将朕要给老大再择福晋的消息透出去,近几日让老大去兵部报道吧。”
“是。”梁九功边往外退边心想,看来皇上虽还是保了太子爷,可这瞧着也是开始敲打太子爷了。